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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2/3页)
到几乎有“哧”的一声。其行为之不可思议,不啻颜家宝涂脂抹粉。岑遥张嘴喊了声“妈”,一顿,突然为她的急迫而感到难过。 导购有点迷茫:咦,很想买的样子,又不像真的会消费的打扮呢? 岑遥朝她笑,“我们自己看,谢谢你喔。” 基本是秋季新装了。稍大的牌子成衣颜色以烟灰、浅蓝、枯叶黄为主,版型不紧张,尽量在身体脂质丰腴处多放一寸空间,不给曲线,给点适意,很适合安全感稀薄的人整个儿松懈进去。岑遥做这行的,档次虽然不一致,但去过很多制布成衣厂,上手一捻衣衽后比对报价,值不值坑不坑,心水基本就清了。但有时候买东西,根本就不是“值不值”能衡量的,有很多心理因素的。岑雪次第扯出来,瞭上两眼,去翻价牌,几次小叹一口气,又掖回去。岑遥就笑:“试呗,好看就买,又不是多贵得离谱。” “主要,我在想,”岑雪又抽了件polo衫,淡蓝条纹,奶白色翻领,“穿一次可能就不穿了。是不是有点浪费?” 岑遥看着她手背上暴起青筋,“又不是寿衣干嘛不穿。”伸手夺过那件polo衫,往她肩线上一贴比,“m号差不多,这版型小,我觉得挺精神的。”冲导购:“美女,试这件。” “哎,我不爱穿带领——”导购摘了衣架,说这边请,岑雪又抿嘴:“好谢谢谢谢。”被推进了试衣间。 岑遥坐在皮沙发上等,看手心,胃又有点痛。他舌尖泛起淡苦。早上湛超煮了锅粥,沙参片撒得稍多。他想,他妈这半生都没有机会被人庇护,没有做决策的可能,由此能把“自我”放得大一些。而湛超好像在乐此不疲地做这件事。两厢比较,自己实在有点幸运,并且不知趣。 岑雪拉开帘,小小声:“家遥。” “谁家遥?”岑遥看去,“不错啊,合身。” 服装店总是很聪明的,硕大试衣镜微微后倾依墙,躯干不自觉被延长一寸;灯选了偏近落日天光的淡黄,又不晦暗,照在脸上像薄淡涂了釉质,削抹了纹裂、暗瘢、浊秽。一拉一抹,人竟像年轻了十岁,你以为是衣服的功劳。安纺老屋搁不下一面试衣镜,岑雪几乎多年不这样打量全身。也许一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衰萎的瘪老太太,突然有如此焕奕的面貌,陌生与畏怯对半,更有羞臊与惘然。导购露八颗齿,连连称好。“这、这。”岑雪在镜子前跳恰恰,进一步,退半步,转一圈,回半圈,“像吗?像我这个年纪穿得吗?”她脸上笑容发僵,后颈泛起少女的红。 岑遥紧紧闭了下眼,才过去打量,“挺洋气啊,真的,再找个退休老干部搞夕阳恋也不成问题。” 岑雪凿他一拳。又低头,说:“应该......再配个九分裤吧?鞋子也不对。”跺跺脚。 “有。”导购突然高声,手迎去另侧衣架,“这边都是当季的,您都可以试试看。” 岑雪望着镜子里的岑遥,做口型:“可以喔?”轻盈明快,从未有过。 岑遥挑眉以表肯定,逾刻见她望穿一切,到了一个无人抵入的时空维度,有失神的样子。很难说那里温不温暖、有无天光雨露。她摸上翻领,“79年的时候,我第一次见你爸,他是工厂工人,会写诗,我刚从农村上来。我找你姥姥要钱买了匹新布,做了一件豆绿色褂子,也是有个硬硬的领子,扎得我有点痛。”岑遥想让她不要说了。“家遥,我等下再去买支口红,好不好?”她用两指撑开眉心的沟壑。也没办法再怪她喊错了。 岑遥背过身,导购“啊”一声要惊异地张口问话,他比禁声,手背擦过眼。 “买呗。”咽了一口,又说:“好啊。” 湛超堵在了红星路,车里放《like a rolling stone》。到家近九点,房间没有开灯。他换鞋靠近浴室,门里有光,和哗啦啦的水声。敲了两下。里头闷声,“干嘛?” “撒尿。” “憋着。” “哎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