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华_第7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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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第3/3页)

了几个去杭州的,分我半单,小孩儿挺有钱的,考试去,跑一趟挺赚,大概明天早上才能回来,就跟你说一声。”

    “开一宿?”

    “可不开一宿,到杭州得三四个小时,不止。”

    岑遥嘱咐,“那没别的,开夜车留个心。”

    “那你今天饭都吃——”

    “拜拜!”滴就把电话给挂了。

    岑遥突然忆起珠海的夜景。

    傍水的缘由,那儿有堤岸,偌大一片,行走窥看,廓然无累。皖中就不同,黑下来了,似冬被披盖,你闷啊、燥啊、郁结啊,一刻都不能容忍,可精光着,贸然出去是很羞的。谁也不看你,却似全世界都在看你。你假想出聚光、长炮、倒彩,慌得要疯,抱臂四处溃逃。

    车经过四十六中,有艺考班下学,上来一对男女,十七八的样貌。少男背两幅画夹,时兴的衣裤,四处沾有明黄的颜料;少女危坐,姿势僵直造作,听着歌,头偏向窗外,面孔皙白得圣洁。二人勾一只手,之间焉知未来的撕拉感,要胜于百万字言情。岑遥瞄了一乐,引少女回头一瞥,姿势转瞬变得坚定从容。过了一道下川,车里骤暗,脸上次第淌过灯影。

    进了单元,楼梯比以往陡峭、漫长。门口正掏钥匙,闻见股自家而来的烟火气。操/他妈进了贼?岑遥踢门进去,赤脚乱转一圈,扭脸就见湛超立在厨房,给张背影。

    岑遥照屁股送去一脚,“你卡老子?!”

    “嘶哎。”

    案板上的一截儿山药咕噜噜滚地上,湛超弯腰追着捡,岑遥顺势按他脑袋,朝他裆里塞。湛超挓挲着俩膀子挣扎。于是厨间里文武带打,各色身法招式,巨鹏亮翅,风送紫霞,燕回朝阳,苍龙盘岭,闹出一脖子馊汗。湛超弓下腰,把人米袋似的往肩上一扛,照屁股噼啪两记混元掌,“你个小鸡崽儿跟谁俩呢?嗯?你闹?”下手很轻。

    岑遥倒挂,酸汤快潽锅。他猛掐住湛超侧腰的一点儿皮肉,转上一转,说:“信不信我吐你裤子里?嗯?我一脚就能废了你。你妈的。”

    湛超抖肩,颠下他横抱,“你果然就没吃饭。你胃怎么那么倒霉呢?跟了你。”

    “你不他妈去杭州吗?!”岑遥躯干不动,改轻扇他左右脸颊。

    湛超躲避,动头咬他手,“懒得去了。”

    “哎湛超,说实话,你债主其实已经给你做掉了对不对?”

    湛超把人摆放进沙发,“是,还扔水库了,一时半会儿老警还逮不住我。”

    “牛逼,牛逼。”岑遥给他鼓掌,“烧什么呢?”耸鼻子嗅嗅,是谷香。

    “山药粳米。”拿来拖鞋替他摆好,“再煮两开就行了,我给你盛。”

    岑遥侧卧,看他朝厨房跑。

    湛超跟他同质同构,却全然不像,他天生该归进少数那拨,即在愤懑悒郁中谋出灿烂,不诉苦,而是烟抽呛了,咳出哭腔,完了说,看,今天火烧云。他碰上钢琴,仍能弹一首小步舞曲,房里有不少速写,静物、人像,功底在。虽不至于仇恨生活到提笔写诗,但听摇滚,偏爱一支与他是乡党的乐队,简称万青,歌名儿多古怪。有些词句跟着听,岑遥都快背住了,“用无限适用于未来的方法,置换体内的星辰河流”,气质到意涵都和湛超过于一致,抽象也温柔,留得住吗?让人安又不安。

    岑遥朝厨房瞥,看他拿勺拿碗。他莫名地想垮脸,撂开t恤,抱屈说,我今天被人踹了肋巴骨一脚,特别疼,喏,你看看,是不是青掉了?替我揉一揉,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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