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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第2/2页)
借口。 蒲郁翻看那些书,慢慢明白为什么不将书给她,而是让她来秘密的空间看。有西方学者的学术著作,诸如孟德斯鸠、让-卢梭、约翰-洛克、黑格尔、卡尔-马克思;还有中国政治家、革命先锋的论政,甚至明令禁止的赤色文章。 可是这些对她来说未免艰深,是要她知难而退吗?不,二哥已经懒得与她较劲了。 他要她认识社会之所以运转的基础。 另一边,马斯南路的吴宅。 文苓带来一盆矜贵的兰花,恭贺乔迁之喜。在客厅坐了会儿,吴祖清领她到花园散步。争执归争执,工作还得执行。 四下安静,他以闲谈的语气道:“看商会目前的状况,可能李会长与孙董事达成了什么协议,准备把挪用款项的罪名推给老冯一系。老冯他们,忙碌的忙碌,度假的度假,尽力回避。这样下去,此案恐会不了了之。” 文苓道:“我查到很有趣的事。” “讲。” “不是常有地方军匪勾结倒卖枪-支,或者民团搜罗枪-支的现象嘛。去年十月到今年年初,上海周围一带大大小小也有近十起,我追踪这些枪-支的去向,其中一起发生于去年十二月,枪-支按理该收缴了,档案里却没记录。” 吴祖清点头,“同账目出错漏的时间对得上,看来我们推测的方向是对的,那笔钱被用来购买武器了。” “问题在于,帮派买卖武器是常事,我们没法拿这个理由让他们相信有内鬼。他们若不互相猜忌怀疑,我们很难找出卧底。” 吴祖清转身,负手道:“讲来讲去,你还是想讲打入青帮内部是上上策。” “不然呢?”文苓挑眉道,“你其实认可她的,只是不想让她出卖姿色。总局的女同事屈指可数,都是这么开始的。我也是。” “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打字员,被大老板看中。” “不信。” 文苓呵笑道:“随你信不信。” 吴祖清看向远处,园子里草木茂盛,可缺少姹紫嫣红。 “小郁有天赋,我不想她只是机器。” 文苓上身晃到他面前,探究地看了他一眼,“吴先生,你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是在掩饰什么吗?我听闻的57号,不是你这样子。” 夏意渐浓,吴祖清见蓓蒂整日吵着无聊,便把施如令请过来。女孩们坐在草坪上,看书、谈天,吴祖清从二楼窗户看见,难免想起小郁。 “小郁最近很奇怪。”施如令道。 “怎么讲?”吴蓓蒂回道,大部分注意力还是在书上。 “就是很奇怪嘛……从前她不那么亲近我姆妈的,如今时常上我姆妈那儿。有一回我还看见她抹了唇膏呢!丹祺唇膏,姆妈给她的,还有鞋子首饰,花里胡哨,真不知道她们怎么回事。” “欸?”吴蓓蒂偏头,“该不会是……令堂有意为小郁找夫婿吧?!” 施如令错愕,“是吗?说来也是——姆妈觉得小郁是个多余的麻烦,小郁到适婚的年龄了,不是没有可能的。” “什么适婚的年龄,小郁同我们一般大,你想现在就结婚么?” “我没有这个意思。十六岁嫁人的还是很多嚜,我儿时的玩伴育有一女一子了呢。” 远在静安寺路的蒲郁正在缝制一件旗袍。张裁缝训话过后,她沉心静气,仿佛一门心思重回裁衣上。其实她仍在姨妈的社交场里,还添了的任务。 她的睡眠时间很少,却不怎么打瞌睡了。有时候她会觉得类物种进化,悄然、迅猛。 吴祖清也这样想。 夜里在舞厅看到她的时候,与数月前对他说“‘郁乎苍苍’的郁”那个人全然不同了。 蒲郁跟着张宝珍,被人群簇拥。她着一身中袖的水蓝旗袍,摆幅较原来穿的窄,令曲线若显。不仅擦了红唇,还有双颊扫到眼尾的粉红胭脂,珍珠耳环衬得肌肤无暇。一颦一笑,那么生动、闪亮。 蒲郁第一次正式来舞厅,张宝珍给她介绍这些个风月场贵人,其中有南爷的结拜弟兄,还有青帮太子爷。 这就是张宝珍培养蒲郁的目的。太子爷爱好年轻可人的女孩子,投其所好,能帮到南爷,就是帮到她自己。 “不邀请我跳一支舞?”角落卡座沙发里,文苓问。 吴祖清不语,依旧注目舞池,那轻浮的男人向女孩伸出了手。 文苓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蒲郁搭上了太子爷的手,他们翩翩去到舞池深处。文苓道:“那你想邀请谁跳舞?” 吴祖清收回视线,语气平静,“我不想跳舞。” “吴先生,难道你不会跳舞?” “我只会一件事。” 文苓一怔,旋即夸张地笑起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吴祖清弯了弯唇角,“文小姐不会以为我想拿什么,非得通过你?” 文苓神情冷下来,“这不是最好办法。” “我只求结果。”吴祖清习惯性地点了点桌子,拿起红酒杯,“立马就能见结果的事,何须用你那没效率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