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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第1/3页)
“我是俗人。” 盛女士笑了,天生笑眼弯成月牙。停顿片刻,她说:“盛绮霞。” “很……盈满的名字。”吴祖清伸出右手,在明知对方知晓的情况下介绍了名字。 盛绮霞看了他一会儿,他还是没有收回手,于是握了上去,“幸会。” 社交场上风气开放,青年男女结实是很平常的事,可她没见过他这样单刀直入的,一句称得上调情的话都没有,仅一双眼直直盯住你,要你知会他的心思。 “吴先生,你误会了。”她说。 吴祖清露出他招牌式的不易察觉的笑,踱步到旁边,以手臂抵在阑干上。他不再说话,仿佛只为来观赏江景。 盛绮霞却不自在了,似乎不该说那句话,他有什么可误会的,她不是随便被撩拨的女人?说出来反而会被他误会她是有期待的,可她心底当真没有一点儿期待吗? 就在盛绮霞多情的思虑时,隔壁阳台上出现冯四小姐的身影,接着金融部副部长的公子走来。他们说了会儿话,公子离开了,像是冯四小姐温言细语打发走的。 盛绮霞找到缓和的可能,起话题说:“那边有你一个同好。” 吴祖清侧目,看见冯四小姐一瞬不瞬地望着江景,入了迷似的。仔细看,会发现她不停变换双手交握的方式。这是焦虑的表现之一,他推测她在等人。 盛绮霞没有瞧出来,吴祖清也不打算告诉她。如果换个人,或许能来一场小小的推理游戏,她显然没有兴趣,应该还会觉得幼稚。 换个人,换谁?吴祖清忽然想到与他在雨中狂奔的女孩。他觉得这个联想不正确,她年纪太小,于他仅仅是可以关照一下的邻居小孩,而眼下是风月场。 尽管有男人对小女孩生情,甚至娶做姨太太,但他认为那是旧社会遗留的病态审美,同缠足一样。成熟女人对他才有吸引力,尤其是不那么苍白、瘦弱,气质独特的女人,比如盛女士。 没等到吴祖清回话,盛绮霞感到挫败。难道那句话真惹得他不快了么? 可接着就听见他说:“雨歇晚霞明,风调夜景清。”[2] 不知何时,红日渐沉,绮丽的云霞印染天空,波光粼粼黄浦江辉映出纷繁的色彩。船只从外白渡桥下飘摇而过,江畔游人漫步,四下的建筑逐渐亮起灯火。 时间无知觉流逝,盛绮霞回道:“写的是秋季。” 吴祖清不再半伏在阑干上,起身说:“春也好秋也好,这是你的时间。” 日复一日见过的晚霞,看来有变化了。这首写思念友人的唐诗,意味亦不同了。 同一片天,不同的云霞。粉红光晕照在版房的窗玻璃上,蒲郁背光在裁剪台上工作。她觉得屋子里有些昏暗,去打开灯。不经意看到墙上的挂钟,发觉临近版房师傅们下工的时间了。 不过版房里只有蒲郁一人,两位师傅吃过中饭就上市场采买去了,师哥也上茅房好一会儿了。 想到今早把冯四小姐的信交给师哥看过后,师哥一整天满腹心事的样子,蒲郁感到不安。 师哥一向拎得清,不会做让师父为难的麻烦事。蒲郁一再告诫自己,可还是没忍住打开抽屉,找出师哥藏在他笔记本里的信。 冯四小姐的楷书娟秀,起头写着:阿生爱鉴。 蒲郁一眼扫过去,吓懵了。书信给长辈写尊鉴,朋友写如晤等等,夫妇情人间才会写爱鉴。冯四小姐与师哥地下恋情,这没什么令人惊讶的,吓到她的是书信后部分的内容。 冯四小姐要师哥买两张北上的火车票,同他私奔! 蒲郁把信揣到衣服里,拿起电话听筒打给与师傅们去的布行,电话还没接通便放回了听筒。作为这段地下恋情唯一的知情者,她是有责任的。若将事情闹大,到时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