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7节 (第2/3页)
最残酷呐!” 蒲郁若有所思地点头,打开版房的门。她一手捂鼻,一手散开空气中的灰尘,走过去开窗通风。窗户的锁扣锈了,要使很大的劲儿才掰得开。 在这时,莲生忽然说:“其实师父带我去……去四马路了。” 以为师父们说笑来着,没想到会行动。蒲郁不相信似的确认,“你真去了?” “去了。”莲生情绪低落,“还碰到吴先生,我说了胡话,耳朵被师父揪出冻疮来的。” 蒲郁眉梢一动,“吴先生?” “你不记得了,吴先生。” 蒲郁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师傅们来了。” 小于师傅是张裁缝早年收的徒弟,几乎从不识字的小乞丐到独当一面的大师傅。他念师父的恩情,怎么也不愿离开张记。于是张裁缝让他负责男装这一小部分,女装和高级礼服还是亲自把关。 莲生早蒲郁一年来张记的,名义上是张裁缝的关门弟子,实际是小于师傅在带,专研究男士洋服。女装也能做,不过张裁缝似乎觉得他欠缺对“翻新”(fa侍on)的理解,不打算教给他绝活。 绝活当然是融贯东西的旗袍,张记的招牌。眼下蒲郁就跟着张裁缝学这个。她没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以为师父只是觉得男女有别,女孩儿给男顾客量衣试衣太出格。 午后小雨,蒲郁被师父赶回去收阳台晾的衣服。她玩笑说师父生怕她进步,多一会儿都不让人待。出门没走多久,浑身湿透,她这下知道老人看天气的厉害了。 电车到站停下,吴祖清撑一柄黑伞下来,快步到蒲郁身后,握住她肩膀往伞下拽。 蒲郁被突如其来的动作赫到,猛地回身,却撞进他怀里。她捂紧装笔记、版纸的布包,一边后退一边呵斥,“我没什么值钱的!” 而后看清眼前的人,堂皇地几乎说不出话。 “成这样了,还不知去借把伞。”吴祖清上前一步,让伞遮过蒲郁。 “吴先生……”蒲郁为方才的失礼感到难为情。 “嗯,还认得我。” “我还以为……” “你见过从电车下来抢劫的?” “没。” “我坐电车路过,看你一个人可怜兮兮。” 蒲郁抹开额上的湿发,抬头问:“先生去哪里了?” “福开森路。” 法租界福开森路,好些官老爷阔太太的宅邸在那儿,冯公馆也是。蒲郁想吴先生是去办事或访友的,私人的事不能细问,没再接话。 雨声贯耳,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湿润的腥气,看什么都迷蒙。窝在伞下,在他身边,仿佛小世界。 “先生?” “我们跑回去罢。” 第8章 吴祖清遗憾今日没穿西服,不然可以把外套给这女孩。初春的雨浸骨,她冷得牙齿打寒噤,还用布包捂着不让人瞧出来。 “没有几步路了,跑起来你的衣衫会弄脏的。”蒲郁小心地不让舌头在说话时打结。 “衣衫而已。” 蒲郁没明白什么叫“而已”,冰凉而湿得发皱的手就被握住了。他带着她在雨中跑起来,风躲过他另一只手上的伞,迎面吹来。 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几乎睁不开眼。好不容易眨眼滤去眼睫上的雨珠,看到的是溅起水花的泥泞地,还有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他跑得很快,没有回头看,好像不但心她跟不上。 深处的记忆被唤醒,背影的长衫变作军装,二哥在喊,“怀英,跑起来,跑起来风筝才会飞。” 蒲郁在父母期盼中出生,生下来却没受到一点儿父母的疼爱。她让母亲落下了病根,被视作不吉利的孩子。就连亲昵地唤我家小小姐、怀英小姐的下人们,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