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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3/3页)
提议太太披一件毛皮围领,又帮着搭配首饰。 端庄不失,还别有风韵,正适合穿去过两日商会的酒会,太太满意了。 在冯公馆消磨多时,蒲郁再回张记已是中午。长工们吃饭去了,剩小于师傅一人看店。蒲郁让师傅去吃饭,换自己看店。 店门只隙了道缝,马路上的冷风灌不进,屋里暖和了。门帘垂下,看不见外面的光景,正适合睡觉。 蒲郁在门边的太师椅上打起瞌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沉中听见有人走进来,慢慢睁开眼睛。 模糊的影,穿布鞋,着长衫,似乎是位先生。 蒲郁托着额角的手一拐,险些摔到地上来。从来没在客人面前出洋相,她心急,还没看清来人即出声说:“师父还没回来。” 来人不语,在太师椅上落座。前堂这么多椅子,偏坐在让她出洋相的椅子。 总归是客人,蒲郁体谅他也许听不懂上海方言,换北方官话说:“先生,您是找张裁缝吗?他出去吃饭了,过会儿才回。” 先生还是不说话,手上捏着铁皮盒。蒲郁知道那是烟盒,于是拿起桌角的火柴盒,作势要帮他点烟。 没想吸烟的,倒让他不吸烟也不成了。他取出一支烟,她擦亮火柴,倾身近前。 星火染红烟卷,目光触及目光。 吴祖清就这样抬眸瞧着蒲郁,等人被他盯得不自在想往后退了,他才略笑一下,“北方人?” 如果凭一双眼就能迷住人的话,蒲郁想就该是这样的。 看蒲郁愣愣的,吴祖清还想捉弄,可一阵风灌进来,张记的工人、师傅们回来了。 第5章 “师父回来了。”蒲郁对先生说着,几步走到张裁缝身边,仿佛有了依庇。 其他人穿堂进里屋,张裁缝招呼座上的生面孔,“先生可是想做西装?” “我随意看看。”吴祖清起身,烟留在玻璃烟灰缸里,没掐灭,升起一缕烟雾。 “好,好,随意看。先生看好了什么或有什么想法,告诉小郁。莫看她年纪小,眼光比我还准的。” 张裁缝接着说了些客套话,也上楼去了。蒲郁又像是落了单,虽还还是没什么波动的一张脸,却总有一点儿怯生生的感觉。 昨晚可不这样。 前堂狭窄,除了几张椅子,一张堆满簿册的长桌,还有陈列着一些布匹一些样衣。来回不过三两步,吴祖清说:“小郁。” “啊?”蒲郁惊诧地抬头。 吴祖清背过身去,翻看起面料小样簿,“哪个‘郁’?” 蒲郁没料到他问这个,“‘郁乎苍苍’的郁。” 吴祖清点了点头,合上册子,“不如你帮我看。” 还是专业上的问题令人安心,蒲郁凑到客人先生身边,摊开另外几本簿册,慢慢翻着,“先生平常穿什么样式的?” 他没回答,她几乎习惯他不说话了,想来也是难得遇上一个比她话还少的客人。她一面耐心地翻着册子,一面注意他的神情,还要找话说:“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往常这样问客人不觉有什么,问这位先生竟唐突了似的。蒲郁改口道:“平常穿,还是照相?料子、样式乍看出入不大,其实很有讲究的。” 吴祖清忍着笑,问:“怎么个讲究法?” 蒲郁忽地看向他,“先生不是第一回 做洋服吧?” “怎么讲?” 蒲郁想说你翻册子的时候不像不懂洋服料子,但漫不经心,要么是看不上,要么是无心看。 话将出口,她反问:“容小郁唐突,先生该不会是来张记考察的?” 吴祖清总算笑出声,“你师父没说错,眼光准的。” 蒲郁一惊,“真是来考察的?” “查探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