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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枝 第59节 (第1/2页)
那些由邓锐整理好的文件送到程濯手上,他仔细看过,在生日那天的晚餐上, 静静放在孟听枝手边。 他话里没提分手, 那么温和又一针见血的话, 一定要斟酌很久, 脱口而出才会这么妥当。 可长剑上即使妆点最柔软的剑穗,刀口都是伤人的。 孟听枝听出好聚好散的意思。 愣怔片刻, 垂了睫,倒也不那么意外,她手指推开文件, 摇了摇头,声音略低说:“我不要这些,我不缺。” 像是要留住轻松的气氛,烛火晃进眼底,程濯点了一下头,抿唇淡笑着,“你不缺最好, 那你缺点儿什么?” 缺什么? 孟听枝看向他,沉沉缓出口气,开始难忍鼻酸,像要死死压住什么似的, 一下一下掐着自己的手指, 痛感太顿,好像怎么也不够。 她看着重重光影后的程濯,如薄帷后一道绮丽昏暗的剪影。 露出一个克制的温淡笑容。 “我什么都不缺。” 她要的从来不多,偏偏都是他这时候给不了的。 从得知程靖远在艺术公社给她递名片, 程濯就已经有这样的无力感,这一次是岛川集,下一次又是威逼利诱里的哪一个?就这么放任下去,好就是命,不好就说一句身不由己。 他倒是进退都体面,可对面这个小姑娘呢?她那样一个不爱出风头的性子,怎么全须全尾从风口浪尖退下来。 孟听枝看着他,见他良久沉默后,忽然说了一句,“孟听枝可真厉害。” 这话他以前说过好多次,明明一个字都没有变,往常她能跳起来去捂他的嘴,不许他说,偏这一刻,喉咙苦涩,连发音都困难。 缓出一口气,孟听枝把身边的硬质的袋子提出,里头有个礼盒,她遥遥递过去,极限也就在烛台位置。 他根本接不到。 “麻烦帮我拿一下,”她去求助不远处的侍餐生,整个人麻得像自心口下方全部被截肢,一动不能动。 侍餐生接过礼物,朝程濯送去。 转身风抖了烛火,一滴热蜡飞溅在孟听枝手背上,她手筋战颤,温度极快褪去,烛油成了小小一方硬痂。 像经年不愈的陈伤。 她缩回手,死死按着那烛痂。 盒子到了程濯手上,她说:“生日礼物,程濯,祝你生日快乐。” “能不能跟你换个东西?” 见过徐格跟他那些女朋友分手,当是惯例,她很怕他误会这是借口是纠缠,补充着,很诚恳地说:“就当是你给我的分手礼物可以吗?” 程濯静住。 眸子像一片死掉的湖,任凭光影撩动,半点波纹也无。 那场面,仿佛一场严重车祸,虽惨烈,但两个素质极高的车主在协商,处处给足对方体面。 分手明明是他提出来的,可由她温温笑着再说,好像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说不出哪里不同,但那层措手不及的情绪当头扑来,叫人他心里滞涩着什么,越来越酸痛。 他喉头滚动:“你要什么?” 那顿烛光晚餐草草结束,一旁的琴师止了音,看着浪漫现场,比当事人都惊讶。 之后车子开回枕春公馆。 孟听枝走在程濯前面,进了门,像往常一样换了鞋柜里那双白色绒拖。 程濯站在一楼错落垂吊的九格灯盏下,看着她上楼的纤细背影,他这才注意到她今天头发上系了一条烟粉色的细细丝锻。 五分钟后,她从楼上下来。 好像直奔什么而去,拿了东西就下来了,双手空空,从容平静地站在他面前。 程濯低头,看她挎的那只l家的咖啡色小水桶包,“你不会把我家的钥匙都带走了吧?” 孟听枝捏住包口,无语地笑了。 本来只是想配合玩笑,没想到眼泪会忽然溢出来,那种好聚好散的轻松似一层薄薄的透明糖衣,一瞬间被咸苦洇透。 黏湿又狼狈。 她望着他,一句话没说,忽然眼里全是怨,怨什么也不清楚,忍了好久的情绪功亏一篑,一塌糊涂。 她弯下脊背,瘦弱的蝴蝶骨隔着衣服凸出来,人像在受什么酷刑,哭到不受控。 孟听枝记不太清后来的事。 程濯抱着她,哄她,安慰她,唯独没有说对不起,也没有为自己解释半句,只叫她朝前看,说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遇到麻烦可以来找他。 她一直在点头,不停点头,泪眼朦胧的,什么都答应,也什么都没听见。 最后,是邓锐把孟听枝送回了周游的公寓。 下车的时候,邓锐在后车镜里看着平静的女生,夜风吹着长发,她眼底是静得像没有一丝涟漪的海洋。 邓锐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目送孟听枝进了红光闪烁的电子门,把车开回枕春公馆。 他拔了钥匙下车,怀疑程濯一动不动在客厅客厅站了一个小时。 一条烟粉色的丝锻,细弱地躺在他手心。 他就那么看着,走神到邓锐脚步声靠近都没有任何反应。 “程先生?” 程濯眸光解固似的松开,转了头,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