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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枝 第35节 (第1/2页)
“还要那个豆皮。” 他没什么情绪地勾了一下嘴角,“那你误会我还挺久的。” 说完,一串散发着热气香味的豆皮被放在孟听枝的盒里。 纸盒递上去,由服务生结账添汤。 他们买得及时,再迟几分钟就要跟下晚自习的十四中学生挤在一起排队,这么多年,十四中的晚课铃声都没有变。 逆着晚自习的人潮,走到十四中附近。 孟听枝很快解决掉一盒热食,回头看灯火煌煌的秀山亭,穿校服的少男少女打打闹闹,哪怕陈砖旧瓦,长街也鲜活。 “我读高一的时候,你人气很高。” 他记着她呛烟,站在下风位置,低头拢火,点了一支。 再说话,声音就浸出几分沉哑。 “听了不少八卦,都信以为真?” 孟听枝想想。 “嗯。” 孟听枝想起他们在十四中天台上的交集,想去看他手上的那块表,牵起他的手,却只见一只茶褐色牛皮表带的休闲男表,环在他冷白腕骨上。 “那块宇舶呢?” 程濯也低头看,“坏了。” 那表是有年头了。 “送去修了吗?” 程濯唇角露出一道清冽的弧,“不修了,可能也修不好了。” “那表是我妈送我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我跟她。” 他斟酌着说:“不太亲。” “她送我,我也没戴。” “她去世之后,我倒是一直戴着。” 冷淡白烟渐渐弥散,叫他在其后,面目模糊。 这是第一次听他提起他家里,孟听枝静静听着,没有放开他的手,她指尖温软,从他手腕慢慢摩挲到他手指。 最后停在他无名指的那道细疤上,一下一下轻柔地用指腹描绘着。 愈合得不够好,伤处有一点增生的凸起。 他这双手骨相极佳。 硬是叫这瑕疵似的疤痕,横出了一种因破坏而更真实深刻的美感。 她记得他高中在窗口阳光里转笔时,手上是没有这道疤的。 “这是怎么弄的?” 打火机底座有颗绿钻,他不记得就算了,自己手上有条细疤,竟然也要恍然再打量一番,才能慢慢想起相关记忆。 “这个?” 他垂眼看,睫毛在下眼睑映出很浓的阴影,“留学的时候打架留下的。” “你打架?” 程濯看着她的反应,笑了:“怎么比我说我不会同时交两个女朋友还要惊讶?我看起来体力很差?” “不是,”她将脸上的惊讶收拢起来,摇摇头说:“只是,你看着不像喜欢和人动手的人。” “在徐格的酒吧,我打过,当你的面。” 还是为了她。 孟听枝抿住唇,细细手指一根一根往他指缝里滑,他有感应,顺着她的动作放松了力,然后五指严丝合缝地被她扣紧。 “那…留学的那次,也是英雄救美吗?” 程濯另一只手将剩下的烟头弹进路边的垃圾桶,在铁皮上撞一下,炸开一朵小小烟花,才湮灭坠落。 “在旧金山,离唐人街很近,那个女人来这边探亲,一头黑色卷发,穿旗袍,披丝巾,手里拎着一个布包,刚一下车就被一个黑人抢了,她用中文喊抢劫,我刚好在附近,就帮她抢回来了。” “她很漂亮吗?” 程濯回忆了一下,觉得这形容不准。 “不能说漂亮,应该是有韵味,六十多一个老太,还踩高跟追出去半条街,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哭着理头发,挺讲究的。” 孟听枝“噗”一声,一双杏眼不可思议地瞪圆,亮灿灿的。 “六十多的老太?” “嗯,”程濯看着她的表情,“被保护又不是二十出头小姑娘才有的特权。” 孟听枝又想起那只黑白配色的宇舶,想起那年天台的风。 她一直以为他从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那年在天台他能走过来,解下表,递给哭得抽噎的自己,孟听枝一直很惊讶,甚至有过一丝不切实际的暗自猜想。 如今才明白。 可心里并不因这份迟来的通透感到愉快,甚至有几分淡淡的、不可回顾的空。 不知不觉,他们走回了秀山亭下,恍然间能听到那家“三生有信”门檐的风铃在响。 清脆叮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