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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隔山有座城 (第1/2页)
腊月初十,天寒地冻。 龟驮峰上积雪未化,又迎来了一场暴雨倾盆,雨水足足拍打山林整夜,到了早上才慢慢停歇,剩下些微细雨夹杂在寒风中。 此刻,后山杂草泥泞覆盖的山脚处,出现了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急步而行。 走在前方的是个身形颇为壮硕的少年,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相憨厚,其上身穿着一件单薄的麻衣,除此之外,还斜裹了一层黑布,下身灰色长裤上右腿管破了两个大洞,能清晰看到裤中的大腿肉。此时的少年神情慌张,两手抱臂环胸,步履急促且杂乱。 其后跟着的是个长相平凡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黝黑,骨瘦如柴,要说这样的身躯中有没有能够令人一眼难忘的地方,答案是有的,少年的眼睛明亮无比,不含丝毫杂质。他穿着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衫,同样一副神色慌张的样子,抱臂环胸前行,但是步履确是十分沉稳。 二人此时正处在艰苦逃亡的境况,至此境地,已经顾不得伤痕累累的身体,冷与饿的交杂,以及连日来逃窜奔波的疲惫困乏感,只想尽快逃出生天。 “石头,快点,过了这座龟驮峰是不是就到了你说的鳢化城,想来那些人应该就追不上了。”走在前面的少年不时回头催促着,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兴奋。 被唤作石头的少年,抬头还以微笑,双手抱臂更紧了些,出言提醒道:“方徇哥,还是要小心为上,总归是好的。” 方徇尴尬的挠了挠头,干笑两声“听你的,都听你的。” 说完,率先大步踏入那条泥泞山路上。 逃亡的一路上,“听你的”这三个字不知出现了多少次,同时也因为这句话令自己躲避了数次危机。在此期间,方徇始终在扮演那个坚决听从执行的角色,而石头就是那个判断决意的发令者,从最初的谋划逃脱,到路线的规划,躲避的位置,再到此地,皆是如此过来的,方徇心中对这个全名叫作石皓的少年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 石皓望着前方少年的背影,无奈一笑,随即跟了上去。 石皓来自一个叫作上槐村的小山村,跟随爷爷生活了十五年,印象中有个姐姐,在自己八岁那年无故失踪了,爷爷告知其是去他乡学艺了。 祖孙三人是迁徙户,这是石皓自记事起时常会在村民口中听到。不过虽说是外来户,但祖孙三人在村里却很受村户待见。 石皓的爷爷石三江是个学识渊博的人,自打来到村里,就担当起了周边五个村庄里唯一一座破旧私塾里的司职夫子,自此后,人人见面都要亲切喊一声“石夫子”。 自此,数年如一日,三人变成了两人,爷爷仍然在私塾里传道授业解惑,石皓则在爷爷的督促加勉励下,从最初的晨起识文断字,到后来的学着钻读藏书,再之后,午后有了闲暇的时光,他就开始自己学着编织一些草鞋到城镇去卖,补贴家用,日落前再赶到山上砍捆柴背下山,到家后,烧菜做饭…… 如此一晃,数载岁月又过去了,这般无忧简单的生活却一去不复返了。 一月前,石皓十五岁生辰,爷爷开心的操办宴席,请了周边几个村的村民一同参加,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那天,石皓记得很清楚,爷爷很开心,整整一天,脸上都在洋溢着灿烂幸福的笑。 翌日清晨,子时,爷爷走进了石皓的屋子里,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石皓,先是用那布满褶皱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接着双手紧紧握着他的双手,望着石皓的浑浊双眼中满是不舍,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牢牢印在脑海里。 足足有十数个呼吸后,爷爷笑容和蔼,语速缓慢的说道:“孩子,爷爷要走了,离开这个世界。爷爷对不起你,答应要永远陪着你,爷爷食言了,不能再陪着小皓儿继续走下去了。皓儿别怕,你的路还很长,要学着一个人前行,爷爷就算不在这个世界,也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陪着你……这条灰布是与烟儿姐姐相认的信物,你要好好保存。” 石皓无数次愤恨当时的自己,当时睡眼惺忪,不知道爷爷大半夜不睡觉和自己说这些干什么,可等到自己明白过来后,爷爷已经放开了他的手,倒在了椅背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那一夜,石皓跪在爷爷的椅子前,“砰砰砰”的不断磕头,哭的撕心裂肺。 爷爷的葬礼办的很隆重,显示出了村民对老爷子的敬重,对于这一点石皓很欣慰。 石皓也打算好了,等爷爷葬在其在世时常登高远望北方的那座大山后,他就接替爷爷的班,成为私塾里的“石小夫子”。 可是事与愿违,爷爷要下葬的前一天,上槐村最德高望重的族叔郭祥贵找到了自己,对其称知晓爷爷的故乡在何处,说是石老爷子在世时曾提及过,接着劝石皓将老爷子落叶归根,将爷爷葬在故土。 爷爷在世时,石皓也曾多次问过爷爷,可是老爷子始终不愿谈及此事,但是石皓知道,爷爷心里是在意那个地方的,不然也不会常常独自一人望着北方,且一待就是日上三竿到月下黄昏。 所以,石皓也觉得落叶归根说的在理,便答应了下来。 谁曾想,这个对谁都一脸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