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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欢 第39节 (第4/4页)
萤听到这儿彻底急了,她抬高了声音,几乎是有些慌不择言,话说得都没了逻辑,只为了给谢枕石寻一个还活着,只是逼不得已还没回来的借口:“兴许他受了伤,动不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等他伤养好了,人就会回来了。” 连脚都没地下的大泽,去哪儿养伤啊,众人都明白这样的道理,但却不忍戳穿。 温止言站在她左右,摆手将众人支了下去,颇为认真的问她:“你是不是不相信他死了?” 温流萤用力点点头,努力憋着泪,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说实话,爹也不信。”温止言拍了拍她的肩,沉默了片刻,接着道:“他走之前的时候还去看过我,说他一定会想法子回来,到时候该赔的罪他再接着赔,该努力的事儿他再接着努力,我瞧他有把握的很,所以觉得他必然不会甘心就这样去了。” 这事儿他之前不说,是怕影响温流萤的抉择,而现在说出口,是怕温流萤没有个信念,怕是撑不下去,她这些时候日日拖人带消息,听见点儿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的样子,他看得难受。 “真的?”温流萤仰面看他,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她抬手去抹,反倒越抹越多,最后实在没办法,她索性也不动了,只是哽咽着问他:“爹,我想去找他,好不好?” “好啊,当然好,说不定他正等着你呢,只等着你一去,他就算藏的太深,也会忍不住出来见你的。”温止言轻声细语的哄她,面上满是笃定。 谢枕石究竟死还是没死,他心里也不确定,其实就算现下真的没死,等着她去找,等他们在路上耽搁些时候,只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但他希望温流萤能去这一趟,就算找不到人,也算是没有遗憾了,不然这会是她心中永远过不去的一段。 温流萤不再说话了,她想起那人跟她说谢枕石是在大泽找不到的,那样到处都是淤泥的地方,明明他最讨厌那样的地方了,她记得,他厌恶浑身湿漉漉的,也厌恶污泥浊水。 而她又何尝不知道,所谓的去边塞找人,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无数将士都找不到的人,能被她找到?而且此处与边塞相隔千山万水,谢枕石又哪里有机会等着她去找呢? 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想去,不是真为着寻到那个人,而是……她不忍想若是他真的死了,她去了又如何。 她打定主意要去边塞,温止言就毫无怨言的为她准备,毕竟人总得义无反顾一次,或许只为了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临去边塞的前一日,温流萤择了晚上,提着那盏谢枕石送的琉璃灯,在她曾带他去过的地方,一一走了一遍。 冬日的晚上愈发冷,湿冷的风呼啸而过,像是一把把软刀子,直逼人面上的皮肉,留下一阵阵刺骨的冷意,她拢紧了身上的斗篷,但依然于事无补,寒风愈发放肆的往她脖颈中钻,她没办法,只能把手炉给了跟着她的落屏,腾出一只手来,专门抓住脖中的衣裳。 她从温府出来,一路奔着广平居而去,也不进去,就顺着那儿绕了一圈,又原路返回。 在路过广平居后头的小巷时,她不免又想起从前,谢枕石背着有些微醺的她,她靠在他背上,去做跟个登徒子一样的事情,揽住他的脖子,把嘴唇凑上人家右脸下颌处的小痣。 不知那时的他是什么心情,想来必然是惊恐万状的,毕竟她那时的身份,还是他名义上的嫂嫂。 她穿过那条小巷,每走一步,眼中积蓄的眼泪就更多一点,等她走到尽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而落,她才发出一声小声的呜咽,咽下满腔的苦楚。 “小姐,您若是难受,咱们就回去大哭一场,没事的。”落屏扶着她,低声劝慰着。 她却摆手道不必,顺着长街往锦春桥而去,当初她在锦春桥上受了惊,被谢枕石抱回温家的情景,因为她那时的浑浑噩噩,已经记不大清了,她此时来这儿,也不是为着怀念什么,而是为着战胜什么。 此时的天儿,浓黑的像是化不开的墨,因为没有月亮,四周就愈发黑暗,能否看清周遭的一切,全靠她们手中的那盏琉璃灯。 落屏见她上去,唯恐发生什么意外,还欲抬手拦住她,却被她拒绝。 温流萤提起裙裾,一步步的往桥上走,桥上的台阶,比她想象中的长,她用了许久,才走到了桥的中央。 各处穿来的风还在怒吼着,她却恍若无闻,伸手抓住桥上的栏杆,往外探了探身子,低头去看满江的流水,可是她压根就没她想象中那么勇敢,她垂头的那一瞬,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并不敢直接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