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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2节 (第3/3页)
上了离开的飞机。 在这漫长的十四年中,每当承受父亲酒后落下的拳头与怒骂,遭受后妈的刁难与漠视,乃至于最细小的,面对女孩身体的变化却不知该向谁发问时,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当初是妈妈带走她就好了。因为人人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所以她确信,妈妈待她,会比爸爸好很多。哪怕她的妈妈不像爸爸那么有钱,哪怕她要跟着妈妈一起打工吃苦,甚至居无定所、流落街头,她都愿意。 可是她早已没有关于母亲的联系方式,也无从寻起。 现代那一世,母亲留给她的,只有一枚小小的照片。 她把母亲的照片镶嵌在宝石项链中,随身带着。 后来飞机失事,她曾猜想,最后从遗骸中确定她身份的,大概会是这枚镶嵌了母亲照片的项链。 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成了大周的小公主穆明珠,时年五岁,而彼时高坐龙椅上冲她微笑的皇帝,与现代照片中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时,她确信,这是上天弥补给她的,她曾求而不得的母爱。 为了讨母皇喜欢,前世穆明珠仗着小孩壳子,做了不少事情,五岁生辰曾说以后想要与母皇一样,长大后课业优异自不必提,简直就是大周版别人家的孩子。直到十三岁那年,她初入预政,表现优异,母皇将她二哥、也就是新太子党羽一网打尽,她幡然醒悟,她的母亲不只是母亲,还是皇帝。 权力与母亲纯粹的爱,她只能选择一样。 她选择了后者,从此不问政事,专司风月,物色起面首来。 母皇喜欢她,姑姑喜欢她,舅舅也喜欢她,如果不是十七岁的那一场宫变,穆明珠确信自己这场穿越拿了团宠剧本。 在她十七岁那年,母皇忽然病重,政事交付亲信面首,在此之前先下令幽禁了所有皇子皇女,她也并没有逃脱。宫变那一夜,姑姑送给她的大太监捧了毒酒要来灌她…… 说什么团宠?所有的亲情,都是假的。 她死后,魂魄离开了躯体,悠悠荡荡,思之所至,魂之所至。 她看到了逼宫之下,母皇最后不曾有一语问及她。她看到密谋的书房中,姑姑附和说此女不可留。她看到齐将军府中的棺椁,他们说驸马为了给她送信,葬送了性命。 有个魂魄告诉她,若是被阳光照到,便不得不去轮回。 可是她不想。她还有执念。她还有不甘。 她做了三年见不得阳光的幽灵,看遍世情百态,终于堪破。 世上母慈子孝固然是占大多数的,但亦有穷苦之家,母亲将生下来的幼婴溺死于便桶之中;有中富之家,母亲为争强夸耀将女儿送入高门为妾;有权贵世家,母亲一心礼佛不问儿女之事。一样米养百样人,世上有千万种父亲,自然也会有千万种母亲。纵然母亲比父亲多了十月怀胎之苦,降生的婴孩曾是她的骨中骨、肉中肉,可所谓的“母爱”,仍是被社会神话了的存在。就像并不是所有的父亲都爱孩子一样,也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认为爱孩子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爱你便是爱你,可若她不爱你,你求不到,亦争不来。 可是没有关系。 求不到,便不求了;争不来,便不争了。 穆明珠缓缓起身,于佛前供了三柱香,诚心诚意拜了下去。 苍天垂怜,给她重来之机,她当如《心经》所言,自此远离颠倒梦想。 这一世,她不求母皇之爱,不讨众人之喜,唯愿不受囹圄之困、刀斧催逼,登基为帝,掌天下大权。 三柱香轻烟燃起,穆明珠跪立蒲团上默祷,逼退眼中泪,起身决然转身,向礼佛堂外走去。 樱红忙跟在她身后,有几分诧异,却不敢多问。 穆明珠一步踏出小佛堂,被那过份灿烂的阳光骇了一跳,下意识躲回来。 做幽灵的三年来,她最害怕的便是阳光。 樱红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穆明珠定定神,再度踏入阳光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自失一笑,立在白玉阶上,感受着久违的阳光。 重活一世,她不想再死于十七岁。 既然远离权力争斗,亦难逃一死。她索性纵身其中,力争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