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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为何那样 第41节 (第2/3页)
不低,只能……” 她话还未说完,楼下陡然传来一阵喧哗,将未尽之言打断。 二人便望窗外看去,只见晴朗朗天色下,一群年轻人正从对面的酒肆出来,各个锦衣玉带,神采飞扬,彼此笑闹着,似乎相约着要去郊外骑马。 诸青淡淡看了一眼,便回转了头,雨棠却仍看着那群人,她忽得笑道:“我记得,那篇《归鸟赋》很受你的喜爱——” 她冲着楼下努努下巴:“那作者便在此其中,清竹猜猜看,是哪一位?” 诸青就又抬眼去看,她的目光在那群鲜衣怒马少年郎中逡巡半晌,停留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那个少年无疑是其中最为出众的,姿容清俊,如芝兰玉树般挺拔。他不声不响,和一群同样年少的人站在一处,硬生生把他们衬出了聒噪。 于是诸青隔空点了点那个少年,雨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抚掌笑道:“清竹真是厉害!竟一下就能认出来。” 诸青微微一笑,心道果然。 “真是奇了,你是如何看出来的?你们之前没见过面罢?难道是仅瞧他长得俊?原来清竹也是这般肤浅之人……” 对面的友人仍喋喋不休,诸青懒得理会,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长得俊?的确是很俊的,但这只是其次。 她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周围的少年兴高采烈,热火朝天,他站在人群中,明明也是清朗卓绝的样子,但是—— 在这轻松愉快的时刻,他的眼神里只有一片漠然,显得如此格格不入,而她捕捉到了这个瞬间。 一个少年,在众好友的簇拥之中,在三月的轻暖春风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莫名其妙地,她觉得那片质朴简单、而又有淡淡寂寥的《归鸟赋》,合该出自于这个人之手。 竟然真被猜中了,诸青饮尽杯中清苦的茶水,她想起这个少年的名字,苏松雨,字静笃。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她自然知道《道德经》中这句话,真是人如其名。街对面的少年们相携着远去了,她轻轻一笑,便不再去想这件事。 这是她第一次遇见苏松雨,苏松雨并没有看到她。 同年秋的某天,诸青在栖云楼。 栖云楼有她年少时的闺中好友,她们相识时,都还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们一同绣花习字,偶尔会偷看一些话本,最大的烦恼是将来嫁个什么样的郎君,那时宠爱着她们的父母尚且在世,世界对于她们来说像个柔软安逸的花园。 后来,柔软不复存在,花园被焚毁,在殷红的血色与刀锋的冷色中,她们被迫成长,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整整四年,诸青剃发茹素,刺血抄经,奔波在为父亲平反的道路上,她为此作了上百篇诗文,或情词恳切,或字字泣血,它们在士林中广为流传。就是那个时候,她渐渐传出了才女、孝女的名声,也是那个时候,她在辛劳顿苦中染上了肺疾,并且难以治愈。 而她的闺中密友,芙瑶,与她有着同样的遭遇,甚至更为恶劣。在父母兄长赴死,族中无人敢救济之后,芙瑶被充入教坊司,最终留在了栖云楼。她名字被登记在册,要重获自由,难如登天。 那天,诸青去楼里寻她,二人发生了不算愉快的对话,芙瑶负气离去,诸青留在芙瑶的房中,在等待她的间隙,弹了一首《边城月》。 在心烦意燥的时候,她喜欢弹琵琶,这样能让心重归安定。轻缓冷寂的琴音中,她的确慢慢安定了下来,也引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生得好看的确是很占便宜,即使在对方酩酊大醉,眼神虚浮的境地里,她仍旧一眼便认出了他。 直到二人成为了朋友,在涤尘斋聊了不知多少的天,有一件关于那天的事,她始终没有告诉他。 她其实,很为那天心动。 她看他摇摇晃晃地走来,双手奉上的钱袋展示足了诚意,他在醉意中仍维持着礼节,她知道能写出《归鸟赋》的人定不是什么轻浮浪荡子。所以她任凭自己为少年那份莽撞又克制的矛盾心动,为那一腔不管不顾的孤勇心动,她再没有这样的孤勇,所以她很应该为此心动。 但也仅此而已了,她有许多秘密不会同他说,而这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那年,苏松雨当了探花使,他打马经过琼林宴时,她不在人群之中。 因为病症突如其来的加重,她在借住的舅父家中昏迷不醒,无法参与他人生之中的荣光时刻,她为此感到遗憾,但她毫无办法。 所以当苏松雨站在她榻前,询问她的病症的时候,诸青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她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