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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长云连蔽日,道是无情天 (第1/2页)
“适才冒犯公主,请公主恕罪!”那人拱手垂头,五分恭谨,五分忐忑,看来这回彻底酒醒了,连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合锦本不想理会这种人,金蒲却学着方才他的口吻道:“呦,公子是谁家的小子?长得贼眉鼠眼,一表歪才,何不说出来?公主回宫后也好禀报陛下,给你说门亲事?” 合锦差点没忍住笑,若是说他轻浮是十分贴切,可这人明显长得好看,“贼眉鼠眼”的评价和他八竿子打不着,那人抬脸看向金蒲,陪着笑脸鞠躬谢罪道:“这位姐姐说的是,我不仅贼眉鼠眼,还老眼昏花,只看到两位神仙般的人物,却没认出是公主殿下和姐姐,还请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看他又是鞠躬又是讨饶,合锦心中之气消了不少,心想既然是世子的朋友,何不卖他一个面子?世子必然也会感念,没准一会儿更好说话一些。便让他起来,对世子道:“我们过去说话吧!”世子依旧做出请的姿势,让她前行带路,跟着走了过来。 渐渐远离了旁人,合锦站住脚,瑞王世子也跟着停了下来。“今日射猎所获颇丰,我们曾薄饮几杯助兴,我这朋友酒后多话,正因怕他失言,才带他于无人处散步醒酒,不料还是未能免祸,冲撞了公主。还好公主大人大量,乐都在此谢过。”瑞王世子陈乐都率先开口,却是替他朋友做解释。 有那人的糟糕对比,合锦只觉得瑞王世子举止得体,温润儒雅,对他颇有好感:“世子见外了,我的丫鬟只是恼他方才出言不逊,也并非要咄咄逼人。至于禀告陛下之语也是一时气话,世子不要放在心上。” 瑞王世子笑道:“给他些教训,也是应该。不知公主找我所为何事?” 合锦问道:“之前世子曾与我堂妹文珠订婚,听闻前几日瑞王爷替世子将婚约退了,不知这是瑞王爷的主意,还是世子的意思呢?”瑞王世子似乎没料到合锦要谈这个话题,略微斟酌,回答道:“婚姻大事向来应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乐都身在红尘,亦不能免俗。” 这话说得含蓄,但能听出来退婚是瑞王爷的意思,既然不是瑞王世子主动提出退婚,看来还是有破镜重圆的可能。合锦心中一暖,恭维道:“见世子行事,便知非薄情之人。”世子亦笑了:“公主过誉。” 合锦并不急着吐露本意,而是说道:“世子可知?当年合锦父母尚在,因只育有一女,对我颇为宠爱。我从小锦衣玉食,万事无忧,恰似活在云端桃源,不知方外何物。旁人皆说我父亲是将门虎子,战功赫赫,我亦以此为荣,却从没有人告诉我战争残酷,常有流血伤亡之事。当父亲噩耗传来时,我尚且年幼,还不能明白发生了何事,也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只是隐约记得母亲心痛万分,屡屡昏厥。我思念父亲,却不敢对人提起,生怕母亲神伤。” 虽然不知她为何说起此事,瑞王世子却能感受到她言语中的悲伤之意,他肃起面容,正色道:“加依布将军威名赫赫,骁勇善战,此良将殒没是大祁的重大损失,上至陛下、下至民间同感哀痛。” 合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着自己的话题道:“长大后我曾多次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恼于自己年少无知,不经世事,也恼于他人不早告知我战争残酷。若是我自小便知,一定会更加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也会好好安慰母亲,不至于让她心力交瘁撒手人寰,那么现在一切都会不同。我曾因太过自责而向太后倾诉,太后却说,战争和政治从来都是男人的事,身为女人,面前注定只有闺房那么大的地方,这事情错不在我,让我不必自责。” 世子面带深深的同情,安慰道:“太后说得正是,纵然公主自小便知,也改变不了战争无情、刀剑无眼的事实,只不过是多一个人为加依布将军担心,为父亲伤痛罢了。加依布将军和夫人为公主守护的无忧童年,却被辜负了。” 合锦看向他,点头道:“世子能体会合锦心情,合锦十分感激。家中有女不比有子,儿子一出生便被寄予厚望,早早培育为家中支柱,教育所费的心思不知比女儿高出多少,而女孩,再被视为掌上明珠,也不过是找来嬷嬷教些女工,识几个字,父辈胸中丘壑又有几个肯向女孩诉说呢?” 世子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拱手道:“公主今日所言句句在理,真乃醍醐灌顶,乐都受益匪浅。” 合锦见时机成熟,话锋一转,走向正题:“今日之文珠,正如昔日之合锦。文珠父兄所犯死罪,她分毫不知,也不曾有人与其商议,待真相大白时已无力回天,她又何其无辜?当初幸有世子婚约在身,文珠才有一线生机,可也因此,父兄之罪便都落到了这唯一生者的头上。若是生在他人家中,文珠这般颇通文墨,又精于骑射俊俏佳人,怎会不惹人爱怜?只可惜因家人一着不慎背上骂名,多好的人也就此埋没了。” 见瑞王世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合锦继续说道:“文珠从入狱到失去亲人,再到被逐出家族,所依赖的唯一信念便是与世子的情缘,是那曾经的一纸婚约。三年来世子被文珠视为夫君,是她余生的唯一依托。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