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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章银铃 (第2/2页)
春猎之后北凉使臣要求南祁皇族宗亲派人和亲,宋毓担心朝廷选中宋清歌,便求顾荇之先与清歌定亲,等到这阵儿风头一过,他便会代清歌主动退亲。 虽是假戏,但听见宋清歌和秦澍的对话,顾荇之还是觉得心中一股酸涩,隐隐泛上忧虑。 他怔愣着,竟忘了抽回自己的胳膊,一时只顾得往人群里找寻那道月白色身影。 盈盈河风、皎皎月色。 人群之中,顾荇之听到一阵几不可闻的银铃从耳边掠过。 梦里的场景变化很快。顷刻间,秦淮河岸的花灯和水波便浮光掠影一般的幻成了刑部肃穆的正堂。 顾荇之看见自己一身紫袍、形容狼狈地呆立在那里,怔怔地盯着堂上那具已然冰凉的尸体,恍惚惶然。 “大人,”验尸的仵作掀开秦澍带血的衣襟,露出他胸前那个足有叁指长的伤口。 “致命伤在这里,应该是一柄带着血槽的锋利匕首。一刀下去,当即毙命。” 顾荇之觉得整个人都是懵的,就连耳边宋清歌哀哀哭泣的声音都听不清。 “秦侍郎是为了救我才被害的,”她惊魂未定地抹着眼泪,抽噎地说了很久,但顾荇之只听清了一句话。 她说凶手是个女刺客,手法熟练、目标明确,就是奔着宋清歌去的。 周围嗡嗡一片,吵得像那一晚人流不息的秦淮河。顾荇之觉得自己好似失足落进了河里,身上绑着巨石,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冰冷的水铺天盖地,快要将他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顾荇之才目光空落地行到秦澍身边,俯身默默替他将染血的单衣穿回去,无声地,一褶一褶地整理。 忽然,他触到一块微硬的碎片,混在殷红的血里,被染成金红的颜色。 一霎那,方才还抱有的一丝侥幸,像淹没在冰天雪地里的一点柴薪,倏然冷却。 因为顾荇之认出来,那块碎片,是她昨晚本想给他的糖饼。 梦境至此幻灭,顾荇之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大概睡了挺久,现下屋里没有掌灯,已然看不清周围的陈设了。 窗棂上一弯纤月,像冷白的一朵霜花。 心中惴惴的感觉还没有散去,顾荇之赤足下了床,行到外间的案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梦里是七夕花灯节发生的事,如今距离七夕还有一段日子。 可若是从事件发生顺序来看,这件事又是发生在花扬将鱼符给他之后。 好几次,现实中发生的事与梦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区别。顾荇之当下也有些拿不准,今晚花扬会不会真的去找宋清歌。 但梦里,她是因为自己与宋清歌的定亲才动了杀念,而如今,他并没有同宋清歌有任何婚约。 故而会不会…… “大人。” 顾荇之被门口福伯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他一手提着个灯笼,另一只手提了个食盒,看见顾荇之穿着睡袍赤着脚的模样,似是有些意外,一时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何事?”顾荇之问,顺手寻来火折子,燃了一盏烛灯。 “哦!”福伯这才回神,将手里的食盒放到顾荇之面前,“今日下午,长平郡主听闻你出公务的时候害了胃疾。特地送了些养胃的补食过来,老奴估摸着你这会儿该醒了,想过来问问这补食要不要热一热?” 暗室之中,烛火倏地晃了晃。 顾荇之的脸色霎时有些难看。 他略微焦灼地看向福伯,问到,“她何时走的?” 福伯看看天,思忖到,“郡主在你床前守了一下午,见你一直昏睡,天黑之后便走了。大约……” 福伯顿了顿,又道:“有一会儿了。” 顾荇之闻言便抄了衣架上的袍子,神色肃然地吩咐道:“备车,我去一趟世子府。” * 世子府,水汽氤氲的净室内,一炉安息香正袅袅散发着清淡的味道。 宋毓展臂倚靠在浴桶边,一张半湿的巾子搭在脸上,正合眼休憩。 骨节分明的食指合着口中小调的节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浴桶边缘,发出“叩、叩”的闷响,一副闲适自得的模样。 倏地,小曲儿和拍子都停了。 宋毓侧了侧头,只觉似乎听到房顶上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大动物”在搬他的青瓦。 然还未及他起身寻件衣裳,一片火光之中,宋毓看见一道纤影从天而降。 “哗啦”一声砸进了他的浴桶。 忽然多了个人,桶里的水漫出去一半,他一整个光裸的胸膛都路在了外面。 但这还不算什么。 更糟糕的是,那个砸进他浴桶的不速之客此刻还拿着把匕首,刀尖正顶住他鼓动的前心。 室内寂寂,火色水色交织。 宋毓看见那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浅眸幽暗,凛眉挑了挑下巴,对着他冷声道:“我们之间的帐,是不是该结一结了?” —————— 顾大人:本来以为赶赴的是个凶杀剧,到了才发现竟然是个伦理剧。 上辈子杀秦侍郎的不是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