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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章绝路 (第3/3页)
回家找稳婆呢……” 几人闻言蹙了蹙眉,眼神略过花添往她身后的女人看去。 车厢内的坐榻上有气无力地躺着个女人,她裙摆上沾着大片的血渍,隆起的腹部掩盖在玄色外氅之下,隐隐能看见个轮廓。 其中一个官兵凛了凛神色,用手拨开花添想要上车一探。 “啊——姐、姐姐……姐姐救我……” 车内女子哀声惨叫,声音断断续续地,已然没了力气。 那官兵听见声音,放在车幔上的手颤了颤。花添赶紧哽咽地求到,“大人你行行好,我妹妹真的快不行了。人命关天,更何况这是一尸两命的事。” “这……” 眼见排查的官兵犹豫,花添又将车幔掀开了一点。她微微侧身,将花扬裙摆底下两条沾着血的光裸长腿露了出来。 生孩子都是要脱裤子的,方才为了以防万一,花添就着手上的血也在她大腿上抹了几把。现在这么隔远了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盘查的官兵果然一愣,有的红了脸,有的白了脸,继而纷纷移开目光,对她们的马车挥手放行。 花添又哭又笑地道了谢,转身坐了回去。 “驾——” 马车悠悠驶过繁华长街,两旁灯影摇晃,头顶月色如雪。 秦澍抬头看了看廊檐上的月,叹口气,再回头看了看那个隐没在青烟袅袅里的人。 静夜里弥漫着供佛才用的白旃檀香息,沉静而内敛,像极了他一贯给人的感觉。 秦澍也是后来才知道,顾荇之从陈留赶回来的前两日,才受过了顾家宗祠的二十道鞭子。故而当天夜里,他进宫请完命就熬不住晕了过去。 想着这人身边向来没人照看,秦澍不放心,便自请在顾府留守。然而顾荇之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锁进顾府里的小佛堂。 五日五夜,除了必要的公务之外,不见客、不进食。他安静地跪在一方蒲团上,对着那尊白玉观音念诵佛经。 秦澍记得上一次顾荇之这么做,还是在他九岁的时候。 那一年,顾荇之的阿娘被他祖父关进了这间小佛堂,不许他们母子相见。 彼时,秦澍为了国子监司业留下的一篇策论来顾府找他。时还在世的顾公因着他公主长子的身份不敢怠慢,便让福伯带他去了这间佛堂。 门外,福伯偷偷往他手里塞了一块干粮,哭着求他将东西带进去,因为顾公不许少爷见夫人。所以只要顾荇之一去佛堂,他便会被罚禁食,而少爷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秦澍不解,及至看见里面青烟缭绕之后,那道横隔在母子之间的屏风下,小小的一个顾荇之,静静地坐在他阿娘身旁。 她念诵佛经忏悔,他便在一旁默默看她。 据说那时他一连去了七日,便真的饿了七日,直到最后晕过去被家仆抬出来才算完。可后来待身体好转,顾荇之还是一空便偷偷去佛堂看他阿娘。 这样与顾公的两方拉锯,一直到两年后顾夫人去世才真正结束。 许是因为在他那干枯的少年时光里,顾荇之并没有尝过什么亲情温暖,故而他冷情冷性,待人接物总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世人总以为顾侍郎温文尔雅、谦逊随和,但秦澍知道,这人骨子实则是藏着一股狠的——守在佛堂绝食的时候狠、七年前退婚的时候狠、这一次默默挨下这顿鞭子的时候依然那么狠。 顾荇之向来如此,把事情做绝,也从不给自己留后路。 如今陈相一案的幕后将他逼到这里,秦澍知道,他恐是不会再忍了。 “大人,”身侧响起福伯的声音,秦澍斜倚在廊柱上回望。 福伯看了一眼佛堂里的顾荇之,小声道:“宋世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