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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第3/3页)
们有何不妥。 可杀了这些人后,阮红红害怕,她怕余劲佟变得越发陌生,她哭着趴在余劲佟的背上打他,问他杀死异国人后,为何要连天赐的百姓也一起杀了。 到了江春镇,阮红红胆怯,不论余劲佟去哪儿,她都要质问,余劲佟只是回了猎户茅屋一趟,将阮红红与他的尸体烧毁,换成了两个药罐装上,否则他们走不远。 可阮红红不信,阮红红怕他还要杀人,她对余劲佟大呼小叫,对他冷眼相对,告诉他如若他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就不要他了。 余劲佟嗓子早坏了,哑着安慰阮红红道:“我们去燕京,好不好?” 阮红红问他:“去燕京做什么?” 余劲佟道:“去燕京,葬一起。” 阮红红的爹娘,便是在燕京城外的野林子里被人刺杀而死的,那也才只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却没想到,当年拼命杀出重围,一心护着阮红红的余劲佟,居然会有一日,与她一起死在一个破烂的猎户茅屋内,还是以那般死法。 他们离开了江春镇,便到了山下的村落,村子里的人见阮红红身上有伤,一眼就看出她是如何伤的,当面没说,背地里说一直谈论与她有关的事。 他们以为那些伤是余劲佟施加在阮红红身上的,所以指指点点,甚至在余劲佟投宿时,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他不懂,人心,究竟能有多恶? 见人受了欺负,不同情,反嘲讽,见阮红红受了伤,不怜爱,反觉得是他们作风败坏。 藏了这些恶心的人,迟早有一天也会害了他人,倒不如死了干净,反正等到异国攻打过来时,他们不是被杀死,也会屈膝拜敌。 这些人,死有余辜。 这些天的回忆,她全都回想起了,印在了脑海中,想忘忘不了,想躲,也躲不掉。 阮红红的眼泪滚滚落下,她看着斗笠之下的余劲佟,看见他脸上被人割下的皮肉,看见他其实浑身伤痕累累,也看见他的双手上沾满了冤魂与鲜血。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余大叔。”阮红红颤抖着声音问他:“我们怎么会,变成坏人呢?” 余劲佟不敢动弹,听见这话,犹如被人利剑贯心。 阮红红嚎啕大哭:“我们怎么会,变成和那些人一样的人呢?” “我们也杀了人了,不止一个,那么多……那么多条人命啊。”阮红红趴在雪地里,抓着余劲佟的衣角,整个人成了跪拜的祈求姿势,几乎心碎道:“我们不该杀人,不该杀人的……不要再杀人了,余大叔,我求你,不要再杀人了……” 余劲佟就那样站着,只有阮红红的一句话,能叫他的理智与坚硬,分崩离析,他看着阮红红以求饶姿态,对自己重复说着一句话。 他不该杀人吗? 那些人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杀的,难道都不是死有余辜的人吗? “国家的公正,由律法裁度,生死的公正,也自有鬼神裁度,任何独立的人,都不能仅凭内心的怨憎,去判断一件事的公正,更不能凭此怨憎得来的公正,裁决他人的生死。”梁妄道:“余劲佟,你杀了那么多人,不赎罪,将永世不得超生。” “余大叔……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余大叔,回头吧……”阮红红跪坐在地上,朝余劲佟伸出双手,她看着余劲佟,颤抖着声音道:“我想回燕京了,我只想要埋在爹娘的身边,我想要余大叔也能埋在爹娘的身边,我不愿再想那些事了,你也别再让我想起了,好不好?” “余大叔,我们回燕京吧,好不好?”阮红红几乎绝望地低下了头。 她真的不愿再于痛苦中挣扎不脱了,她想忘记这一世,她想忘记对他人的怨恨,也想他人忘记对余劲佟的怨恨。 余劲佟见阮红红一双手在雪里放着,怕她冷,于是半蹲下来将人抱在怀里。 刮了一夜的风,渐渐停了,可偏偏此时余劲佟头上的斗笠,却歪掉了下来,薄纱飞去,那本该是一张三十岁男人的脸,却早已面目全非。 秦鹿远远地看着,似乎能透过他们身上,瞧见百里、千里乃至万里之外的枯索与凄凉。 这世上,太多人因战事祸及,过得生不如死,也有太多人于这颠沛流离的乱世之中,尝道了难以承受的痛苦与悲伤。 立在秦鹿肩膀上的天音展开翅膀,朝梁妄那边飞去后,秦鹿才将外衣拢了拢,惊觉今年的冬天,好似比往年要寒了许多。 地上的两个药罐子里,装着的是余劲佟与阮红红的骨灰。 秦鹿不知道,余劲佟在烧掉自己与阮红红的尸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若换做是她,若要她亲眼见到自己护若珍宝的人,生生被人撕碎践踏,或许也会变得疯狂极端,很不到毁了世界为其陪葬。 天音送走魂魄,得取魂魄中最美好的记忆作为食物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