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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第73节 (第4/4页)
么奇怪了。 名士么,多的是不走寻常路的。 “‘山园社’?”红妃应了一声,似乎是在考虑的样子,抬起头来:“如今外头总有问奴‘山园社’事的,按‘山园社’诸位先生的说法,凡是信件中向奴说明了的,无不可对人言...只是这样让奴来说,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了,不如先生问,奴来答罢!能答出来的,奴也就说了。” 众人听了,兴趣大增...他们倒没有随便问,毕竟之前也有人向红妃打听过‘山园社’,问‘山园社’成员的来历是问不到的,哪怕是旁敲侧击,问一些能侧面反映身份的问题,红妃也答不太出来——大家都觉得是‘山园社’的人谨慎。 所以此时大家问的问题大都和人无关了。 欧阳先生几乎是脱口而出:“不知‘山园社’这社名从何而来?” 有的团体名称没什么讲究,好听就行,甚至不一定和结社团体的实际情况有关。而有的团体的名称倒是与实际情况有关联了,比如说圆社,但因为太过明显,反而没有了探究的必要。 ‘山园社’看似是一些厌倦红尘的士大夫,以‘山林为园’,十分简单。可欧阳先生不这样觉得,他觉得山园社里那般人物,怎会如此‘肤浅’! “这里头确实有个典故...”红妃说的不紧不慢的:“山园社诸位先生都十分推崇一位归隐山中的前辈,这位前辈一辈子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悠游自在,有‘梅妻鹤子’之称。其诗作之中,最好的便是《山园小梅》。” “哦!”听到这个,欧阳先生及其他人都是眼睛放光的。 钱先生此时也抢先开口了:“师娘子可知这首《山园》?” 红妃一手托腮,有些漫不经心:“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尊。” 红妃话音刚落,欧阳先生就高声道:“高妙至极!好一个‘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咏梅之作,这一篇足以盖压本朝全篇!” 这首诗确实优秀,但能这样说,其实也和此时是词的时代,诗篇属于大唐有关。 此时起了头,众人是不吝赞美的。只有卢绍祯,他是个入世之人,对这种‘出世之风’特别明显的作品没那么大兴趣。忍不住道:“照此说来,‘山园社’诸公,都是这等隐逸寥落之人了?” 之前红妃也流出了几首‘山园社’诗词,仔细想想,还真是都偏于这种风格。 红妃依旧托着腮,在微醺的醉意里,看清冷的月亮,看黑色的江水,就是不看人:“倒也不是,‘山园社’中甚样人都有,只不过都有归隐之志罢了——滚滚红尘里的入世之人,有狂悖不可挡者,有愁思渐渐生者,有虎踞龙蟠如霸王者,有豁达而高远者,亦有为世所困,只余一声叹息者...这般人,入世之人中有,出世之人中自然也有,这本就不是入世出世的不同所在。” 钱先生在旁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何为狂悖不可挡者?” “‘昂首攀南斗,翻身依北辰。举头望天外,无我这般人’。”红妃依旧不看人,江风越发大了,甚至可以听见波涛声。 众人听到这篇,下意识抽了口凉气!哪怕心里也有准备,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其实陆九渊的这篇《无题》只以诗才论,算不得最上等的,但一首诗可不只是‘诗才’而已。 钱先生这里却是不停的,继续问:“何谓愁思渐渐生者?”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这就是词作了,相比起诗,本朝文人更加拿手,众人公认的佳作自然更难出。但‘我是人间惆怅客’一句一出,就有了让人落泪的力量。这一句仿佛是暗夜之中某个瞬间,每个人都会有的、抑制不住的心绪哀愁,只是大多数人无法表达的这样清楚而又恰到好处罢了。 “何谓虎踞龙蟠如霸王者?” “有一位先生《咏蛙》之句奴还记得,‘独坐池塘如虎踞,绿荫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众人都有些麻木了。 “何谓豁达高远者?”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如是而已。” “又何谓为世所困,只余一声叹息者?” 说到这里的时候,红妃怔了怔:“这位先生在山园社中向来有‘词中之龙’的名望,风格豪放旷达,但说起其人生,却是所求不得,从不如人,这篇词作风格也是少见——‘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随着‘天凉好个秋’之语落下,又是一阵江风吹起,仿佛是应景之象一般。 红妃忽地笑了:“夜深风大,诸公散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