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十七夏_第95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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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节 (第1/2页)

    她回头看他,少年沉在安稳的梦里。

    就这么过了一下午,梁水醒来时已经快四点,匆匆收拾完就得赶去火车站了,他晚上还得从省城坐飞机去北京。

    陪他出门时,苏起莫名有些不舍,抱怨:“把我留下来干嘛呀?说是讲话的,结果你睡了一下午。”

    梁水:“该讲的重点都讲了。”

    苏起:“讲个鬼。”

    梁水走到半路,一摸兜:“啊,我身份证忘了。你等我一下。”

    苏起站在树下等他,不满地踹了踹他的箱子,眼见他箱子滚开,又赶紧拉了回来。

    梁水重新出了门,少年的红衣映在雪地里,格外鲜艳。

    他隔着十多米的距离走来,突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朝她冲过来。苏起吓一跳,以为他要抱她,正发懵之际,他跑到她身边猛一脚踹向树干。

    满树满桠的积雪如瀑布砸落!

    “啊!!”苏起尖叫着,本能地抓住他衣服往他怀里躲。

    他顺势一手将她揽到怀里,抬手护住她脑袋,一手迅速戴上帽子低下头去埋在她脑勺上将她罩住。

    厚厚的积雪稀里哗啦,砸了两人一身。

    彼此身体青涩的气息在那一小方空间里缠绕着,夹杂着初雪冰沁沁的味道,心跳砰砰,盈满了流连与不舍。

    待枯树静止,四周重归寂静,苏起狠狠打了他肩膀一下,他笑得眉眼弯弯,雪光衬得他的脸格外清澈明亮,他帽子上肩头的雪还在落,一边笑一边还拍了拍她衣服上的雪。

    巷子外头,康提在唤:“水子,别磨蹭了!”

    苏起刚要走,梁水摁住她肩膀,笑容收了半点,说:“就这儿吧,别送了。”

    苏起一愣,也明白了,轻轻点了点头。

    他说:“走了。”

    她说:“嗯。”

    少年拎着箱子,快步踩在雪地上,没有回头,身影绕过拐角不见了。

    苏起的心像那渐去的脚步声,缓缓无声下去。她听见汽车发动,上了堤坝。她悄悄绕到巷子口,隔着几道弯儿偷看,就见白色的宝马沿着堤坝疾驰而去了。

    寒假一过,课业繁重的高二下学期到来了。

    和班上其他同学一样,苏起桌上堆的复习资料越来越多;上课铃下课铃如同虚设,各科老师的拖堂以及“我再讲两点就下课”的句式越来越频繁;当然,体育老师也开始持续“生病”,由物理老师数学老师语文老师等各位身体健康的老师轮番接班。

    高一曾有的秋游、篮球赛、课外活动,统统与他们无关。

    苏起很认真用心上学,但也没到辛苦熬夜的地步,每天上完三节晚自习就回家睡觉了,偶尔还看一集电视剧。

    一个学期迅速走过,2006年的暑假和南江巷往年的夏天截然不同——作为准高三生,学校要补课,没有暑假了。

    还好高中有空调,不然三伏天恐怕要中暑一大片。

    那个暑假,无论梁水还是李枫然都没回来过,就像初三毕业后的那个暑假一样,但苏起不是那个在乡下百无聊赖睡摇椅的少女了,她每天忙着上课学习高三的内容,无心顾念其他。

    只是补课之初,男生们都在讨论德国世界杯。苏起也关注了比赛,她喜欢的内斯塔第三次在世界杯小组赛阶段受了伤,不过还好,意大利拿到了冠军。而黄健翔的疯狂解说三分钟掀起了轩然大波,他的“伟大的左后卫”和“灵魂附体”的解说词连云西的学生都学了起来。听说,他因此要辞职了。

    世界杯结束,八月末的时候,李援平和冯秀英医生搬家了,搬去了离实验中学和医院比较近的园丁新村,住上了新建的商品房,听说还有电梯呢。

    大人们都很不舍,冯老师走的时候都哭了。半年前李枫然转学时她就该搬家的,实在是不舍得一帮邻居才拖了半年。

    面对分离,每个人都眼圈红红。

    康提笑:“没事儿。云西就巴掌大点儿地,再说现在都有手机,哪天聚会唱个歌跳个舞,多简单的事儿啊。”

    那天中午上学前,苏起林声和路子灏走进空空的李家瞄了一眼。以前不觉得,房子空了之后才发现,这房子很破很旧了。

    涂料黄了,墙漆掉了,地板裂了,窗棱绣了,天花板上还有漏水的黄渍。

    而李枫然房间窗户那儿放琴的地方,也空了。只剩下一个长方形的印记。

    夏天中午强烈的阳光照进来,照得视线有些虚幻,苏起眼前一晃,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弹琴的少年的身影。

    去上学的路上,三人走得汗流浃背,默不作声。

    许久,路子灏难过地说:“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呢?我希望和我的朋友们能永远在一起。”

    林声低迷道:“我也是。”

    苏起也很难过,但她说:“没事啊。我们努力就好了,等高考完了,我们就可以又在一起了!”

    路子灏想想:“也对。”

    林声:“啊,车来了,快跑!”

    三个少年收了思绪,他们迎着烈日和夏风,穿过斑驳树影,朝着坡下的公交车站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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