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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第2/2页)
赫沉吟半晌,淡声问:“万一皇帝那幅拿不回, 或另外两幅中的某幅损毁、遗失, 使得咱俩只能各得其一, 又该作何定夺?” 阮时意唇畔微扬:“算我赢。” “为什么!” “因为,平氏那幅,由我索回;洪家这幅,我画了好些天才换来的。” 徐赫翻了个白眼:“阮阮,你何时变得如此不讲理?这赌局太不公平了!若非我忙活一宿、从旁协助,你岂能事半功倍?怎么说……得算我一半功劳吧?” 阮时意幽然道:“你教我、帮我,明明是为借机对我搂搂抱抱、乱摸一通。” “……” 徐赫试图辩解,但他的确心怀不轨,趁机“搂搂抱抱乱摸一通”。 阮时意淡然道:“我已付出相应报酬……洪家这幅,算我的。如若此局打成平手,我赢,你得听我的。” “我还你!让你摸!给你抱!” 情急之下,他怒而抓起她的手,以温软掌心往自己身上乱蹭一通。 阮时意惊呆,全然忘了反抗,被逼“非礼”他的胸腹后,还遭他拖住双手,从正面环上他精劲的腰。 倾听他剧烈心跳声,她才惊觉,自己正以僵硬姿态靠在他胸口,霎时间手忙脚乱,挣扎退开。 不知是气恼还是赧然所致,颊边竟有种见鬼的火烫。 她心下暗骂:现在的小青年……毛手毛脚的,太没节操了! 但细想,好像哪里不对? 徐赫余怒未消,瞪眼:“满意了吧?” “幼稚!我一把年纪,对年轻肉体提不起兴趣!别瞎闹!” 阮时意愠怒之下,口不择言。 徐赫面色大变:“难不成!你欣赏洪朗然那类遭老头子?” “反、反正……你放尊重点!”她已词穷了。 “阮阮啊,”徐赫没来由感叹,“你连死都不怕,却怕与我重归于好?我到底有多讨人嫌? “三郎,我从未讨厌你,而是……” “呵,心如止水?不沾情、不染欲?” 他语带嘲讽,顿了顿,语气软上三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自得悉一觉睡了整整三十五年、父母兄长和妻子均不在世,且儿女已长大成人、另有家室……我,我起过自裁之念。” 阮时意瞳孔微扩,“你……” “但我没研究出,以何种方式钻到墓室与你合葬,是以没死成。” 他说得一本正经,暗藏戏谑,背后则透着无限悲凉。 在认定失去一切、连枕边的她也深埋黄土后,他如无主游魂,该有多孤独、多无助…… 有一刹那,阮时意很想给他一个小小拥抱。 无关风月情,只为抚慰他曾有过的绝望。 对上她怜悯眼光,徐赫脸上羞愧更浓,续道:“你七七那日,我在山上祭奠你,浑浑噩噩随大伙儿去酒楼喝了些酒,连醉两日。醒时,我躺在阿六那破草棚里,脑中一片空白。 “迷迷糊糊,悔不当初,忽而又想,早于三十五年前,世人断定我无生还机会,是你在逆境中扛起重责,撑起了家。若你含辛茹苦熬过一生,而我无所作为,轻易把命丢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你? “阴错阳差,我成了背弃誓言、抛弃妻子、让你承受世间所有恶意的混蛋。即便你走了,带走我此生幸福的唯一可能,但我作为一家之主的责任,自始至终都在肩上。 “于是,我选择活,活下去。我自问手脚健全,体魄强壮,有一技之长,总有机会为子孙后代做点什么。正好那日,阿六去长兴楼替我赔钱,钱没赔上,反倒拿回一竹筒杏子饴。那孩子单纯可爱,逗狗时,顺手喂我一颗。我含着糖,舌尖酸酸甜甜,方觉人生并非全是苦涩……” 阮时意眼眶微微湿润,心痛之余,又觉他骨子里的痴气有些可爱。 她当然记得,杏子饴是她所赠。 当初仅作哄小孩之用,何曾想过,会落入徐赫嘴里,引发他的感慨? 这一刻,她心头溢满剪不断理还乱的千丝万绪,温言吐露心迹。 “三郎,我为你背负寡妇之名大半生,守着守着,已成习惯。后来女儿出嫁,儿子们成器,我总算不必劳心伤神,便想着……身体弱点无妨,总能在富贵中安度晚年。 “偶尔独自一人远远看着子孙追逐嬉戏、谈笑风生,我不止一次幻想,假如你在,我会怎样、我们会怎样、他们又成怎样……你会变成脾气糟糕的老头吗?你会嫌弃我朱颜渐改的模样吗?你会因成名成家,往后院纳上一大堆妾吗? “我承认,当这些念头匆匆闪掠而过,意味着我未曾彻底忘记你。但我做梦也没想过重获新生,而你离开半生,归来正当青春。对此,我由衷感激,上天让你我活着,享受孩子们创造的繁华盛世,弥补往昔求而不得的遗憾。 “但不管你我天生一对也好,地造一双也罢,早已错失今生最好的时光。你仍是原先的你,我却不再是你所需要的我。目下,想不出更好法子,这赌,就当我任性好了!” 她不紧不慢说了一番话,自我解嘲:“老太婆啰里八嗦,请你多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