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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后,他把手抬起,脸冲门口扬了扬:“别让我再看见你。” 四叔豁的松了口气,把瓜皮帽扣在脑袋上,抬脚就要往出走。 廖海平喊住了他:“银子带走。” 四叔转身,一把搂起装满银元的皮箱,抛下一句“廖海平,你就是个疯子。迟早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可别怪四叔我没提点过你!” 之后脚下抹油,两步并作一步,溜之大吉了。 厅内重又陷入寂静。 廖海平在桌边坐了下来,手里握着枪,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不大一会儿功夫,老孙从外面冲进来:“二爷,四老爷他怎么就这么走——啊!!!!” 啪,啪,啪。 墙边的汝窑瓷瓶被一连串子弹蓦地射穿,把老孙吓得嚎出一嗓子。瓷瓶哗啦啦散落一地,砸在砖地上又飞起,几乎要溅进牌匾那“刚正不阿”四个字里。 廖海平射击完毕,把枪扔回桌上,一张漂亮的面孔阴沉着。若不是胸膛剧烈起伏,身上几乎要带出一点死气。 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老孙是头回见廖海平真的动肝火,甚至带到脸上来了。 他先前奉二爷的命在院门处守着,没听着厢内的谈话,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嘴抖了半天,不敢吭声,最后还是廖海平抬手:“不干你的事,出去。” 老孙如获大赦,“嗖”的跑了出去。 廖海平独自靠在椅背上,杀意在胸膛里翻滚,半天咽不下这口气——他辛辛苦苦守着,就是为了家门不倒,为了维持住这一点残存的体面。 现在可好,全完了。 吃喝嫖赌也就罢了,还能勉强说是纨绔脾气。给日本人卖命,根本就是与虎谋皮,是畜生。真不如刚才不顾什么长幼尊卑,一枪把那祸害脑袋打穿,反倒落得干净! 都道时也,命也。 可廖海平觉得轮到他头上,全是一帮稀烂玩意。 四周雾蒙蒙的,他拖着一大家子没头没脑的往前走,到处都是死局。就好像站在一滩泥堆里,想往前使劲,腿上却被废物坠着,哪个也指望不上。 这不公平。 廖海平喘起粗气,隐约觉得胸口有点咯,下意识伸手,发现是前襟内袋里装着东西。 ——他临去姜宅前,把这枚西洋胸针从箱子里翻了出来,原本是想交出去的。结果事情一多,反倒忘了。 象牙面丝滑,握在炙热的掌间冰且润,带来一些难言的安慰。廖海平盛怒的心情渐渐沉了下去,想起了一桩小事。 恍惚是三年前,那天街上才下过雨。他路过厂甸街,正因为一桩生意发愁,心下疲累。前面在搞什么诗会,人挤人,乱七八糟热闹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