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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第1/2页)
就这还想给人当主? 跟昨天那条傻狗倒是挺般配。 电视里讲了个挺傻的段子,宋琪笑了一声,刚洗完澡胃里燥,两口啤酒下去暂时也不想吃东西,他拿着啤酒去沙发上坐下,翻手机想找找哪个软件又把手机号给泄出去了。 翻到通话记录的时候,一条本地的已接来电吸引了他的目光。 毕竟在一堆快递外卖房地产的未接来电里,这个通了一分二十五秒话的号码简直太夺目了。 宋琪这些年的社交贫瘠到小梁都对他心生怜悯,联系人里除了过去的老朋友和一个已经变成空号的老号码,全都跟汽修与救助站相关,他仔细在回忆里倒了倒,这两天除了跟进货商联系了两次,确实没接过陌生的电话。 如果是厂里的人帮他接了电话,也都会告诉他,这个号码他是真一点印象也没有。 出鬼了? 在发短信和打个电话直接问清楚之间,宋琪选择打电话。 他把手机放旁边按了免提,空出手来摸烟,点根烟的功夫那边已经接了起来。 “谁?”挺年轻的沙哑男声,听背景音挺吵,跟对街夜市似的,那人声音有点儿大,语气也很直接。 你问我? 宋琪支起一条腿踩在沙发边沿上,吸了口烟往后靠,把手腕架在膝盖上边摁遥控器调台边说:“昨天你给这个号码打过电话,你谁?” 这对话有点儿弱智,对面估计也这么想,手机里静了一秒,那边大概是拿开手机看了看号码,宋琪听见他轻轻“操”了一声,喊他:“宋琪?” 宋琪弹了弹烟灰,转头再看一眼这个手机号,以为是哪个被遗漏的客户,一通头脑风暴,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三分像的脸。 语气是挺像,嗓子哑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不太确定,继续问:“哪位?” “我是……”对面顿了顿,有点儿暴躁,“这什么傻逼对话啊操!” 这句说完,宋琪确定了他就是三分像,眼前浮现出三分像不耐烦的表情,他莫名有点儿想笑,“哦”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啊。”三分像没好气儿地应了一声。 “你昨天打电话了?找我带你去医院看肩膀?”宋琪接着问。 “看你大爷!”三分像骂,“我打电话问狗的事儿,你厂里人接了。现在没事儿了。” 肯定是小梁接完忘了说。宋琪把烟头丢进喝空的啤酒罐里,想起昨天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又问了一遍:“真没事儿?” “……你没完了是吧!”三分像恼了。 宋琪笑笑,语气正经起来:“昨天确实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吃饭。” “用不着。”三分像吸了吸鼻子,估计嗓子哑是因为感冒,不客气地说:“没事儿挂了。你也真闲啊,看见个陌生号还得专门拨回来。” “嗯。”宋琪没解释,那边已经“嘟”一声把电话挂了。 宋琪没管手机,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才把手机拿来滑两下,手指在三分像的号码上犹豫几秒,还是存进了通讯录里。 存不存的其实没什么意义,顶天了也只有三分像而已。 重新把手机扔一边儿,宋琪捞起遥控器继续摁台,在一个播相声的频道停下。 相声叽叽喳喳地在说什么宋琪不知道,他脑子里又出现了纵康的脸,温和、慈眉善目,跟三分像一脸随时在踩屎的表情差出个天上地下。 以前有一阵儿宋琪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纵康那样的人,生活都把他掰开了捏碎了再揉成一团死疙瘩扔粪坑里了,他还能活得津津有味,善良得乐乐呵呵的。 三分像骂人当口头禅,纵康却是个连句重话也不会讲的人,哪怕死之前气儿都倒不上来了,也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连骂都没骂他一句。 也可能骂了。 毕竟最后纵康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把耳朵使劲凑到纵康嘴边,也乱哄哄的什么都没听清。 “……我听不见!” “我听不见!纵康,纵康!你再大点儿声!” “……什么?你说什……操丨你们妈的!都闭嘴安静行不行!我他妈听不见!” 宋琪回想着当时在医院走廊里的画面,又抽出根烟叼在嘴上,仰着脖子枕在沙发靠背上长长地呼了口烟气。 倒腾这些回忆其实挺受罪的,尽管已经八年了,每当他想起当年那个傻逼的自己,都还是想冲进回忆里一脚把人踹墙上去。 但每次他都逼着自己不中断回忆。 有些记忆能抹,有些不能;有些过去能逃,有些不能。谁的日子谁过,谁犯的错谁扛,人活着可以什么都没有,好歹得有一点儿良心。 八年前的他就是缺了那么一点儿良心,害死了一个好人。这八年他走在纵康的旧路上,起初是为了赎罪,后来是为了捡起自己的良心。 捡啊, 捡啊。 一星一点的,不知道要捡多久才够,好像怎么捡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