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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件事,陈露显得十分悲伤,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范齐见状赶紧拿出手帕好言安慰。许幼怡冷静地看着他们表演,心想,转折应该马上就来了,倒看看他们玩什么把戏。 果然,范齐话锋一转,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先是对陈露说:不过也还好,你还没跟他扯上太大的关系,不然那事早晚被警察发现,到时候可能还会牵连你。他又转向许幼怡,露出一脸诚恳神色:许小姐,我也是好心,知道您为了谢先生来到北平,实在是念及旧情,本性善良。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许小姐的作家事业正红红火火,若是被他的事情影响,岂不是得不偿失。 许幼怡警惕道: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比较愚钝,听不太懂。 范齐叹了口气,说:我也是从党务调查处的朋友那里听说的,听说谢先生他做了一个手刀抹脖子的手势,是左|派。 许幼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谢一范是XX党? 范齐赶紧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把她这句话尾压在了嗓子里。 许幼怡已经完完全全地明白了范齐的意图。此时正值白|色|恐|怖肆虐之时,谁也不敢与这三个字扯上一点关系,否则就会遭到国民党当局的审查与迫害。范齐说谢一范是XX党,是想说他的死一定与当局有关,因此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不如就早点结案,打道回府。 许幼怡是作家,也是爱读书的人,她曾经私下读过不少左|派著作,对其中的很多思想也颇为认同,因此对范齐的畏缩神态颇为不以为意,甚至还有点厌恶。但她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呈现若有所思之态:原来如此还真是令人震惊。 范齐与陈露对视一眼,从许幼怡的表情上,他们看不出任何破绽,也摸不透她的想法,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继续下面的话题。 还是陈露先开口:现在时局动荡,国共两党相争,无论靠向哪一方都不安全,非长久之计。许小姐文才出众,却柔弱了些,身边又无男人保护,可是要早点想想出路。我听说许小姐的大作在日本出版了,在那边也积累了相当的人气。不知许小姐是否有兴趣 她话还没说完,许幼怡已经完完全全地听明白了,顿时觉得心中有股怒火冲天而起。原来陈露和范齐话里话外不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投靠日本人。 真是做他的春秋大梦,放他的五谷大屁。 她正欲起身发火,顺便借势扬长而去,然而此时门外却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西装革履,举止十足派头,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 许幼怡登时觉得浑身冰凉,仿佛跌入了冰窖,原来他就是陈露口中的贵客! 他就是周云沛,曾经的财政部部长,许幼怡前夫周衡的父亲。 许幼怡看着他,感觉恐惧深入骨髓,一点一点,遍布全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周衡的死,确实与她和严微有关系。现在周云沛莫名其妙地与陈露和范齐扯上了联系,那么显然,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许幼怡和严微的。 但是周云沛却没有发作,反而笑盈盈地在桌边坐下,对着许幼怡道:幼怡,怎么了,看到我,很吃惊吗? 许幼怡强作镇定:周部长,见笑了,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您。 周云沛摇摇头:我已经不是周部长了。他叹了口气,作痛心疾首状:当局昏聩,已不值得倾心效力。他盯着许幼怡,一字一句地说:纵观世界大势,唯有择良木而栖,才是明智之举。 许幼怡心里已经像明镜一样。什么良木?不过是周云沛意图投靠日本的借口罢了。 彼时日本人在河北小动作不断,国民党当局却始终禁止排日,一再忍让,反而处处为难同胞。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现在他周云沛居然伙同陈露范齐,三人一同引她入此陷阱,竟然只是为了借她在日本出版界的名声,作叛国毁义之阶。 简直是太无耻了。 此时许幼怡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怒斥这帮卖国奸贼,但她还未开口,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骚动,然后是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响,然后门开了,一个还端着菜的服务员轰然倒下,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一个同样穿着服务员衣服的男人冲进来,枪口立刻对准了周云沛。 然而他还未开枪,陈露已经眼疾手快,把范齐硬生生地拉扯起来,推了出去,刚好撞在了枪口上。 枪声响,范齐立刻殒命,鲜血横流。 许幼怡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一时间愣住,她看见陈露借着范齐当盾牌,转眼间就缴了那刺客的枪,又砰砰几拳,就将那人打倒在地,转身枪口已经对准了她许幼怡。 但许幼怡还是先了一步,从陈露动手时她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立刻逃向门口,刚转过门框,就听见连续的枪响,似乎子弹擦身而过。 她听见身后的周云沛大喊:别管她了,又有人过来了! 许幼怡一边跑一边回头,果然看见又有几个看起来衣着各异身份也各异的人举着枪冲进来,显然他们都是冲着周云沛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