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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刁书真弱弱地回答道,她转开目光,演示自己的心虚愧疚感。 第9章 两人并肩走在风光带边,所幸已经比较晚了,江边人迹寥寥,不然又会有很多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仿佛从地里刨出来,浑身是泥的刁书真吧。 宋玉诚扔给刁书真一袋干燥的衣服。后者并不感到惊讶,冲她讨好地笑了笑,就去江边的洗手间匆匆将自己身上的泥水简单地清理了一遍。 这次是宋玉诚开车。今天的宋玉诚车开得飞快,不同于往日规矩严整的风格,透着一股子心烦意乱的意味。 两人一路无话。刁书真几次想开口,都被宋玉诚冷漠的眼神给阻挡了回去。别说话,生气呢。 刁书真实在是觉得为这点小伤就去医院有点小题大做,换成往日她拿点双氧水冲一遍,再用生理盐水冲一遍,草草包上就了事了。但今天她不敢再开口,免得让在宋玉诚的怒火之上再加把火。 伤口很长,但不算深,麻烦的是在污水中浸泡了这么久,感染的风险比较大。急诊的大夫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人,揣度着她们俩的关系。 急诊科的大夫手很稳,先用肥皂水洗去伤口周边的污物,再用双氧水冲洗伤口。 水流带走了污物,划破的皮肉翻着白色,仿佛再挨上一刀。 刁书真痛得面色发白,汗珠从她的额上冒出,她微微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宋玉诚神色阴沉,端坐在一旁。 急诊科大夫有种大气不敢出的憋闷感,恍然间觉得这里是倒霉催的妇产科,渣女怀上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被头顶绿绿的原配拖来流产。 不对。刘大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腹谤自己小说看多了,想象力太过丰富。 这几天别沾水,记得定期换药,防止感染。刘大夫叮嘱道。 两人并肩走出急诊室,夜已深,街上空荡荡的,寥寥几辆车从空旷的街面上飞驰而过。 刁书真试图搭上宋玉诚的肩膀,对方瞪了她一眼,拍开了她的手,显然是还在生她的气。 如何应对生气的室友,刁书真很有自己的一套。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辆车飞驰而过。刁书真本能地将宋玉诚揽在内侧,连累了手上的伤口,不由地痛呼一声。 很疼吗?宋玉诚墨瞳里流露着关切。 没有,没有。刁书真忙不迭否认,却刻意蹙起了眉头,显得很痛的样子。 宋玉诚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她细致地用面巾纸擦去刁书真额头上的汗水,轻声问,真的那么痛吗? 是有一点。刁书真的桃花眼里蒙着一层水汽,倒像是真的疼得狠了。 她可怜兮兮道:还在生我气吗? 宋玉诚瞥了她一眼,闷闷道:没有。 真的,我不想打扰你相亲,就先自己一个人来看看现场了。刁书真做了个投降的手势,笑道,多亏了你,不然可能真的交代在那里了。 深夜的大街很是安静,两人并肩走着,路灯的投射下,身后长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亲密异常。一阵风吹过,香樟树落下几片陈旧的叶子,发出沙沙的轻响,平添了几分寂寥。 你和那个女孩子很熟吗?良久,宋玉诚开口问道。她站定在那里,简单的牛仔裤,白衬衫,气质干净出尘,宛如青砖瓦上初落的一抹新雪,洁白柔软。 刁书真一愣,目光躲闪了一下,她低头望着脚下的落樱,迟疑道:不算吧。 哎,我知道你这样高冷如仙子、生人不近的家伙,肯定很难理解我这种人。 刁书真看着宋玉诚那双清冷的眼睛,笑容灿烂,可是老宋,人生苦短呐,既然她有情我有意,快活快活,这又怎么了? 你看,我活着,一不图功成名就,出人头地;二不图一生一世一双人,感情坚贞,至死不渝;三不图家庭美满,子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四不图长命百岁,身体康健,羽化登仙。刁书真的神色晦暗不明,也就喜欢研究研究犯罪心理学,还不一定能出什么名堂,破获什么大案。 要是连喜欢漂亮小姐姐的这点爱好都不能满足,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刁书真轻轻哼起了一首不成调的歌,很是喜庆,听上去似乎是《今天是个好日子》。 宋玉诚望着刁书真的背影,升起了一阵难言的迷惘:一直以来,她的世界是黑白分明、静止不动的。她不害怕死亡,不贪恋活着。她怀中抱着枯骨,在自己的轨迹上按部就班地走着,这条笔直的线从现在通往生命的尽头。她几乎可以看见自己从青丝如瀑到白发苍苍,由初出茅庐的小法医变成经验丰富的老法医,就像小毛毛虫长大,变成大的毛毛虫。 这样的人生轨迹,没什么不好的。 那样的笔直、规整,逃开了狂欢的诱惑,却同样规避了悲伤的落网。 但是刁书真身上有某种她未曾见过的东西,像是奔流的熔岩,滚烫的,灼热的 沸腾的,焚烧殆尽的;又像是流动的风,清甜的,自由的,饱含了风与花的尘息,生机勃勃的。 刁书真身上有着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这一未知的事物令宋玉诚惶惑、忐忑不安,又怅然若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