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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第1/3页)
皇帝陛下一愣一愣的:“太祖爷爷立在三法司门口,登闻鼓一响, 天子驾前审案, 推诿延误者欺君论处……” 自来登闻鼓并不是那么好敲的,“登闻三击血沾襟”, 下一句却是—— 皇纲一日开冤气,青史千年重壮心! 摄政王站起,面向群臣,对张敏喝道:“还等什么!把击鼓鸣冤之人带上殿来!天子驾前审案,就在此时,就在此地!” 张敏领命奔出武英殿,摄政王越笑越狰狞:“登闻鼓伸民冤平曲直,是国法,更是祖制。” 武英殿跌入深渊,小皇帝突然感觉不到任何声音。他坐在宝座上,抬头看站在自己身前的六叔那挺拔的背影,风匍匐在六叔脚下,六叔赤炎火红的常服袍子边儿一荡,拍着黑色的靴子。 三个瘦骨嶙峋一身破烂的人挑着扁担,踉踉跄跄地走进金碧辉煌的宫殿。其中领头气度很好的人自称闽军头,递交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这是福建海防军陈同知的亲笔奏章。” 他们本来是四个人,为了保护这封信,在路上去了一个。 剩下三个。 富太监端着托盘呈上那张皱皱的纸。摄政王一挥手:“王修上来验看!” 无声无息当值的王修躬身上来,查验陈春耘奏章。确实是他本人笔迹,从内容上看,陈春耘发了两份一模一样的文书,一份走研武堂驿马,另一份……走清远都冲锋舰船的海路。 “温州府回报,并未接到任何从福建府出来的研武堂驿马。”王修道。 摄政王冷笑一声。 陈春耘上报,曾芝龙一路赈灾分粮,顺便查了福建府粮库的账目。粮库账目出入非常大,陈春耘怎么都核不上。一日抓到延平府粮库所用砝码,入库出库竟然是两套,完全不一样重。据库房小吏交代,是福建总督府统一铸造下发的砝码。不光赈灾粮,所有粮食总是一入库便再无踪迹可寻,地方私铸砝码可能只是惯用伎俩之一。福建一次欠收,便赤地千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今用十八芝清远都冲锋舰船送砝码至天津港,请圣上与殿下裁决。 闽军头和其他两个人跪在地上,指着破破烂烂的两个挑子:“大帅交代的事情,我们幸不辱命,两套砝码都在!” 闽军头不敢看殿上站着的高大男人,那应该是摄政王,站在云端捏着生死的神,但是为了大帅闽军头豁出去了:“皇帝陛下!摄政王殿下!我们大帅冤!十八芝根本没反,是福建水师突然攻击我们,泉州港口连发大炮,把运送砝码的清远舰船击沉才罢休!” 吏部右侍郎林轩怒道:“你十八芝是不是首先炮击福建水师艨艟!” 闽军头不慌不忙:“陛下,殿下,当时十八芝先开炮不假,那也是因为福建水师的艨艟船点燃大火直直往宣威战船身上撞!所有福建水师全部登船追着我们清远运送砝码的船打,连岸上都向我们开炮!天武天威捧日宣威为了保护我们才被迫还击,否则我们早就葬身鱼腹,含冤莫白,福建总督胡开继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摄政王灰沉沉的眼睛冷厉地对准闽军头的方向:“你是说,曾芝龙未反,一切都是被迫的?” 闽军头咬牙切齿:“殿下,卑职这一路东躲西藏,夜不能寐,心里也在来回想这件事。马车一出延平府就被人跟上了,卑职以为只是一直没找到时机动手。现在想来,这一切居然都是个套。十八芝没有大帅命令绝对不会擅动,四都卫战船全在港口停着,只有清远舰船接到任务要离港。清远舰船不出,福建水师便不来盘查。福建水师不来盘查,便无法诱使四都卫船开炮。十八芝一向同进同退,一艘战船遇到挑衅,所有战船一起开火,福建水师这才认定我们犯上作乱!” 摄政王一蹙眉:“曾芝龙不在船上?” 闽军头回答:“是的,当时大帅还在延平府主持分赈灾粮。他们没在陆上击杀我们,想来就是怕惊动大帅,大帅当时如果在旗船上,我们十八芝哪里至于给人打成这样!他们有意把大帅跟我们分开,现在大帅困在福建,生死不明……” 所有臣子都是跪着的,跟这三个福建人一起跪着,摄政王根本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何首辅虽然也是跪着的,闭目养神,一声不出。他身后是刘次辅,悠悠问道:“你们说清远舰船被击沉,那你们又是如何把这么沉的砝码运来京城的?” 闽军头大笑:“大官人是想说我们这砝码是假的?陈同知奏章里记录了每个砝码的实际重量,一秤便知。至于我们是如何进京的,只怕大官人不屑听,不想听,不爱听!” 站在武英殿上的摄政王一步一步走下来。武英殿御座前只有三阶,他下一阶,跪着的臣子心便在胸腔擂一下。摄政王向前一步:“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是实情,曾芝龙冤!” “你可知登闻鼓并非平白能敲的?” “卑职知道,曾芝龙未反!” “这武英殿上有陛下,下有大晏肱骨,他们全都看着你。孤再问一遍,你说的可是实情!” 闽军头重重一磕头,大声道:“曾芝龙冤,曾芝龙未反!” 皇帝陛下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