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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 (第3/3页)
碗也是在一餐饭中做出了重大贡献,总算是成功打消了他对于下厨的执念。 下午无所事事,牧野有寒假作业要做,下学期要交读书笔记跟影评,便像只温驯黏人的大狗,抱着温涯翻看起《石挥谈艺录》,唰拉唰拉在纸上标记时手臂也要维持着环着他的姿势,也不嫌别扭。温涯找了部电影来看,感觉这样的姿势有点不方便,企图从他的手臂中间挪出去,又被牧野不满地抱了回去,还把抱他的手臂紧了紧。 温涯偏过头看他,心里想,他生得明明该像只被宠坏的漂亮小猫,眉宇间总是带着三分矜傲疏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性子却一点也不像猫。 当年他被弃于崖下,但凡他有一丝气性,只怕就是余生也不会再与他相见了,更罔论将他带回血煞宫。小猫是很酷的,宁可骄傲地走掉,而小狗虽然也会生气,会委屈,但它对人的爱太多了,所以就算是生气,只要听到人叫它的名字,它便还是会回头。 温涯觉得怪心疼,只好任由他抱,两个人这样安安静静地各做各的事,倒也不觉无聊尴尬。 如此电影看了一多半,他有些犯困,便就靠着牧野小睡,睡了最近难得的黑甜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蹭了蹭枕头,才发觉自己已经由沙发上挪上了柔软的大床,被子上带着温暖干燥的淡香,是牧野身上的气味,显然不是客房。 他在床头摸到了手机,按亮了想看看时间,才发觉上面多了十几个未接,都是同一个号码在下午打来的。 那个号码还长篇大论地发了短信过来,没有分行,没有标点,字全部挤成一团,温涯看了两行便觉头痛,迟疑了一下,索性拨了回去。 喂。 他刚刚睡醒时的声音犹有些模糊喑哑,而对面却好像对于他拨了电话过来这件事十分激动,儿子,你看了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温涯道:还没看,你说吧,我听着。 对面听见他这样说,反倒停顿了一下,手机里只能听到尴尬局促的呼吸。好半晌,女人方才缓缓开口说:儿子,我今年回去一趟,见一见你姥姥跟你舅舅。 我带我丈夫女儿一起回去,他们还不知道你。原本打算年前就跟他们说,可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怕等到时候见了面,闹得大家都过不好年。正好你工作也忙,你就当是帮妈一个忙,今年就别回去了。你姥姥也年纪大了,朵朵明年上三年级了,她还没见过呢 温涯不是婚生子,是他母亲年少荒唐时惹下的一个麻烦。 小城姑娘,生理卫生知识匮乏,又赶上九十年代,社会风气浪漫开放,不小心珠胎暗结,孩子的父亲都不知是谁。本意是不想要的,可等到鼓起勇气想要堕掉时已经太迟,七个月,落地已是活生生的婴儿,没有医院敢替她引产,只得生了下来。 孩子生下后,她也抚养过他几年,可在这样的小城里坏了名声,背后总要给长舌碎嘴的人戳脊梁骨,一个人打工、照料孩子的生活也着实太苦了,她年纪还轻,很不甘愿,捱了几年,终于还是将孩子往大哥门口一抛,便只身南下,之后好些年都有没了音信。 温涯的大舅只是普通工人,当时自家刚刚添了新丁,再养一个到了学龄的孩子,负担太重,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联系不到小妹,孩子总归不能真的送到福利院里,只好姑且养着,如此一养就养了十几年光景。等到她再回来时,温涯已经有二十岁,在北京独自漂了两三年,母子相见,便已如陌生人一般。 他的母亲如今经济状况不错,跟着丈夫在东南小国做橡胶生意,也曾提过想给他一些补偿,但温涯只说生活尚可,她不欠他什么,也不需要她的补偿,叫她把钱转给大舅,之后的数年间,二人再无更多的联系,只不过是见了寥寥几面。 后来温涯穿书,在《丹衷》世界里几历生死,一身伤病,流落江湖,病到人事不知,连一口水都没有时,他呓语叫过舅舅,叫过姥姥,叫过师兄,叫过长风,也唯独没有叫过一声妈。其实他对她谈不上怨怪,甚至多少能理解她的苦衷,他只是对她没什么惦念牵挂,她在他的记忆里早就已经面目模糊,与不常走动的远亲无异,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接到她主动打来的电话。 主动打来,却是为了这样的事,一开口就是叫人为难。 他已经有一百年没有见到家人,虽然早年间外婆对他不算疼爱,有时也会说他是个外人、是小讨债鬼,舅妈也一度因为多抚养一个孩子的生活压力而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但他们究竟都是善良人,相处日久,也就逐渐接受了他。那年大舅因病丧失劳动能力,光是动手术便已掏空家底,后续费用难以为继,他主动放弃学业,外出寻找工作机会,家人都来劝他回去,明明自己也没有办法可想,还是会跟他说钱的事情要交给大人想办法。他心里,其实是很想念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