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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第1/2页)
正午烈日的烤灼下,他清楚地感受到膝下的炙热。 少年脊背绷得极直,弯身朝着苗姨娘的方向叩首,力气之大,直发出一声声“咚咚”的闷响。 苗姨娘每受一鞭,他便叩一次,每一记都透着沉重。 宋氏让人去拉他,却根本拉不住。 张峦语气复杂地说道:“由他去吧。” 他看得出,张秋池此举并非赌气,也不是有意做给他们看,只为全一个为人子的孝义而已。 这是个……好孩子。 苗姨娘受完罚之后,被送回了西院。宋氏有话,命她两日后便收拾行李动身去庄子上。 张秋池却一直跪在海棠居,迟迟不肯离去。 张眉寿走到他身边,说道:“大哥,你不必如此。父亲让你回去。” 张秋池闻声抬起头来看她。 灼人的阳光将少年原本干净白皙的脸庞晒得滚烫发红,嘴唇却苍白干裂。 张眉寿看着他额头上半凝固的血迹,递了帕子给他。 张秋池接过,却没有去擦拭,而是攥在手中,与她说道:“三妹,方才多谢你为姨娘说情。” 他的声音透着沙哑,有着别样的复杂。 张眉寿没有说话。 她说情并非出于怜悯。 “三妹,抱歉。”张秋池低下眸子。 他忽然想到许多,包括他的出生,似乎就是一个给人带来无数麻烦的错误。 他以往并非不知,但如今日这般切身体会,却是第一次。 张眉寿不知如何安慰他低沉的心情,只能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向前看。我曾听人说过,与其站在原地自怨自艾,倒不如昂首向前。想来,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张秋池在心底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而后问道:“三妹是听谁说的?” “嗯……听祖父说的。” 张秋池一愣之后,艰难地弯了弯干裂的嘴角。 张眉寿却想到了一个久远的画面。 有一回,她还在太子府里的时候,一个人躲在房里,倚在靠窗的椅子里,望着窗外的天抹着泪,却忘了是为什么了,但她清楚地记得祝又樘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笑吟吟地问:“宁可流泪望天,也不愿昂首向前,这是什么道理?” 她当时大约伤心又气极了,脱口回他:“是我的道理!不……是大多数人的道理!” 祝又樘鲜少见她那般大胆顶撞,却是一笑,点点头:“好,你有理。” 便站在她身边负手与她一同望天。 她记得,那时也正值盛夏。窗外的那丛芭蕉,格外地绿。 “所以,大哥且起来吧。”张眉寿伸出一只手去拉张秋池的胳膊:“有这工夫,不如放到更有用的事情上。” 这一次,张秋池没再坚持,随着她的搀扶站起了身。 “我相信姨娘绝无挑拨之意。若此事果真是她做的,也必有不得已的苦衷。三妹,我这么说,并非是为了姨娘开脱。所以,姨娘被罚,我并无异议。”张秋池往堂内看了一眼,道:“我这幅样子,便不进去了,你代我转达父亲母亲——我一定会将此事前因后果查明。” 他固然受到了冲击,却从来不是消极之人。 见张眉寿点了头,张秋池才转身离去。 跪得太久,少年人走起路来脚步略有些僵硬缓慢。 阳光下,他被汗水浸湿透的衣袍紧紧贴在后背。 张眉寿看着他的背影,却生出一种钦佩来。 张秋池生来不受待见,想来听到的奚落和讽刺不会少,但他却能保留一份赤子之心,从不抱怨,孝义分明且明判是非,这真的极难得。 上一世……真的是可惜了。 张眉寿转身之际,屋子里忽然传来赵姑姑的惊呼声。 “二太太,您这是作何?万万使不得啊!” 第93章 断心结 “拦住她!”宋聚惊声道。 内间中,宋氏站在梳妆桌前,伸手三两下便拆掉发髻,抓了把剪刀,横在身前。 张峦快步上前欲夺下,却又恐伤到妻子,而就在这短短的工夫里,宋氏已经对镜剪掉了一缕长长的青丝! “芩娘,你这是作甚!” 张峦夺过那把剪刀,满面紧张地问道。 莫不是妻子今日要与他断发绝情吗! 宋聚宋锦娘也都快步围了过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轻易毁损!”宋聚斥责妹妹。 宋锦娘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