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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玄同默然不语,见他铁青的脸色微微动了,婉儿接着说:“永淳元年,关中大旱,后又洛水暴涨,溺死无数,裴相公不能筹内外之政,不能断边患之急,竟在朝上与太后争执不休,徒为自己的虚名而置百姓于不顾。太后以其为天皇股肱,未能与之争,因陷东都灾民,太后思及,常怀戚戚。” 太后多年隐忍放纵裴炎做出的乱事如今全派上了用场,婉儿细数起来,连自己也是一惊,不免停顿一阵,再数到如今:“今扬州兵祸,以扶持圣人为名,却南下割据,摆明了是叛乱,裴相公不看军报,不理平叛,竟以叛逆为忠贞,要拱手把江山送给赐姓的李敬业,岂非助纣为虐?况且那骗开扬州城的逆贼薛仲璋,正是裴相公的外甥,身为舅舅,连外甥都要投敌,裴相公还有何面目见先帝?婉儿听说朝廷的军队光复扬州,扬州百姓皆列队相迎,山呼万岁,曾不知罹患兵祸之时,闻裴相公置之不顾,该当何等的嫌恶!” “才人!”魏玄同听不下去,咬着牙求她,“别说了……仆受天皇之恩,如今太后已然挟天皇之子,仆知为臣者忠,不敢不阻拦。” 他的立场已经完全动摇,这正是要继续说下去,婉儿叹道:“当年婉儿向太后推荐相公,考虑的并不是相公是先祖的学生,而是想着相公是文贞公的族裔,有直言敢谏的家风。想当年文贞公在隐太子府上,得太宗文皇帝慧眼识英,为社稷苍生毅然转立太宗的朝堂,这难道是不忠吗?臣子为什么要求贤君?为人臣者,所期不过‘圣德立于上代,惠泽被于无穷’,所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者也。遇经天纬地之君,是千载难逢,魏相公为何要抛弃为国为民的大义,而索求狭隘的忠名呢?” 魏玄同以为把上官仪搬出来就能堵婉儿的嘴,却不想被把魏征抬出来反将一军,婉儿吃定了他是个讲理的忠臣,说得句句占理,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站在最卑的底线上问:“太后一定要杀裴相公吗?” “不是太后要杀他,是天下人共诛之。”婉儿斩钉截铁地回答,“太后以裴相公是天皇留下的托孤之臣,才时常隐忍,他外不能平边患,内不能行善政,亡君王之德,失人臣之忠,乃至于离间太后与圣人母子亲情,不仅不能胜任宰相之职,更早已失了为人的德行!魏相公家世清白,难道要为了一点朋友的情谊,结成小人之党,做出这样无国无君,无德无民的事吗?” 她说话虽轻,却重重地落在闻言者心里,魏玄同沉吟许久,终于离席向书案,应道:“才人一席肺腑之言,仆已知所为之浅鄙,今当具表,请罪于太后。太后是为大唐的黎民诛杀裴相公,将来若背弃大唐,仆亦当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