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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知道。奴婢的母亲从来没有对奴婢说起过这些事。” “你连你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怎么在我这里当差啊?” 心里一沉,婉儿知道,要在这宫里当差,上溯三代都是得一个个查验过的,何况还要进这戒备最森严的紫宸殿。如果只是为着身世,她就得永远陷在掖庭宫的话,婉儿是心有不甘的。她不信命,也不信会因为她一无所知的身世,就能阻挡住自己前行的道路。 性格最深处的倔强作祟,婉儿冒死反驳:“回天后的话,奴婢听说只有昏君才问门楣看出身,明君是不问出处的。昔者管子为相,曾也偏害挚友,意图弑君;诸葛孔明若非三顾,便是山野村夫;魏文贞公是隐太子府上谋士,太宗文皇帝依旧不计前嫌,放胆任用。奴婢不逮三子之才,伏以天后恩威,难道在天后看来,身世就是能否留人的第一要义么?” “你这丫头,还挺能言善辩。”天后提起了兴趣,挑起的嘴角像是冷笑,又像是带了满意,“我且问你,管子入相,是否靠鲍公抬举?孔明出山,是否因卧龙名满天下?文贞公虽在敌营,其祖其父是否为前朝重臣?门楣之大,教育之隆,出身之贵,交游之众,尔有何人相荐,尔有何名相称,尔可有尊祖贵父,能引为参考?” 婉儿咬着下唇,一横心回道:“奴婢无人相荐,无名相称,家上人等一概不知,今能跪在这里,皆赖天后识举,奴婢是奉天后诏来的,听凭天后处置。若天后垂爱,便死心塌地跟着;若天后懊悔了,便自圈于掖庭宫内,并无一句怨言。” 现在是彻底满意了,天后点点头道:“你最好永远记住这话,我相信我看人从来不会错。起来吧。” “谢天后。”婉儿起身,跪得久了,膝间微疼,虽说跟如此严厉的天后在一起,万事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婉儿却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是天后在锤炼她,能得到天后的打磨,是莫大的荣幸。 顺手拿过一本奏疏,天后的心思却全然不在奏疏上,眼里的情绪越来越复杂。一番不期的机锋更使天后确定,她是天后见过最聪慧的女孩子,她的气质与太平截然不同。天后从弘死后,就一直在物色形形色色的人才,使之能代门下省作皇帝的笔杆子,而婉儿的玲珑□□,是最贴合天后心中的形象的,只是…… 上官仪啊上官仪,你的孙女,终于还是不甘寂寞,她跟你一样地才能卓著,却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无心再看那封奏疏,天后又顺手将它扔回了高高的公文堆里,目光投向侍立在阶下的婉儿:“中书省每天有上千公文要呈上来,也有相应的诏书下发。我这里不养闲人,你就负责在紫宸殿整理公文,并把诏书发给门下省核议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