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106节 (第2/3页)
己活没干完,阿娘要打她,总是梦到四弟要吃饧,让阿娘卖了她,总是梦到自己吃不饱穿不暖,抱着阿妹蜷缩在黑暗的灶房下头草垛里。 因为只有睡在那里,她和阿妹才会冻不死。 那时的她哪里会想到,有一天她能过上锦衣华服奴仆成群的日子呢? 真像做梦啊。 其实她刚嫁进郑家时,她是不安的,她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她打从内心就是自卑的,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归属感,唯独待在她阿娘身边,只有靠着她阿娘,她才会感到安心。 是以这些年来,几个儿女当中,她是回娘家最多的,只要看到她阿娘还在,她就莫名觉得底气足,再也不用害怕了。 她阿娘也最是照顾她,生怕她这性子软弱,被人给欺负了,总要使人去郑家接她回来住几天,或是给她送些瓜果,都是市面上少有的好东西。 郑家当年因她阿翁被贬,除她丈夫跟在阿翁身边外,全都回了原籍,后来岑相起复,阿翁也跟着调回京城,她的公爹、大伯叔侄们才跟着回了京城,一同回来的还有丈夫的兄弟姐妹们。 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总有个磕磕绊绊的时候,她性情柔顺贞静,一贯不争不抢,与丈夫两个人的时候还好,人一多,她与那边又不熟,几个妯娌都是北边的官家娘子,性子爽利泼辣的很。 哪怕她隐藏的很好,可内心的自卑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这么多年阿娘一直教导,可她习惯了退让,习惯了遇到他人欺辱时,第一反应就是回避与低头。 阿娘说过她很多次,她也意识到这样不对,一直强撑着要端起来,一点一点改变自己。 她身边两个陪嫁丫头都是她阿娘给她选的,每回有什么委屈,回了娘家,总要受她阿娘洗脑。 说到洗脑,她又笑了。 其实她这些年过的很是顺心,夫妻和睦恩爱。 当年婆婆从原籍过来,要为丈夫抬妾,起初她还忍着不说,兀自委屈,她阿娘听说后气的半死,先是戳着她额头将她臭骂了一顿:“你是不是傻?你爹如今都位居宰执,别的不需他做什么,护着你们几个总是够的,我和你爹又不是不给你们当靠山,不需你像三娘那样活的多潇洒恣意,连保护自己也不会吗?” 没几日便听说大伯选官的事徒生波折,婆婆要给她丈夫纳妾的事也不了了之,之后全家人都敬着她,再不敢起一点幺蛾子。 她阿娘做事一向很直接,你们想让我女儿不好过,我就让你们的丈夫儿子不好过! 想到此,她不禁又笑了。 她一直都感谢上天,赐给了她们这样一个好的阿娘,不论阿娘是天上的仙女下凡,还是……妖精。 她阿娘一定是仙女! 这个秘密她一直藏在心底,不曾对人说起过,就连长姐……曾有过疑惑时,她也连忙帮着打掩护。 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不知道长姐和大哥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长姐总说阿娘过去对她们苛待,是因为姓顾的退婚,心有不甘。 即使是这么些年,阿娘看上去年轻许多,长姐也总说是因为日子过好了的缘故,还说席家有调养秘方,不仅是阿娘,就连他们的爹席瑞安,也仿佛不曾老过,年逾五十的人,看上去跟不到四十的人似的。 尤其这些年,因阿娘不喜续须,连胡子都刮了,越发看上去年轻俊美,卓尔不群,都称赞席相是美郎君,美相公。(相公,宰相的称谓) 她是看着她阿娘一点一点变得年轻,美丽,她阿娘以为继续穿着老旧沉暗的衣服,他们就看不出来,可是那样的容光,又岂是凡俗能有? 都说她长姐生的容光慑人,像极了阿娘,可她还记得,长姐与孙家和离归家时的模样,与现状相比,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就连她…… 甄香草抬起手臂,望着自己年逾三十,却依然水嫩红润如少女般的手臂。 若非仙术,她和长姐如何能被滋养的如此年轻,三十岁,与很多妇人来说,都是快做祖母的年纪了,她和阿姐却如二十出头一般,脸上不见一丝岁月痕迹。 一定是阿娘对她们施了仙法。 想着,她睁开眼睛,轻声说:“郎君,明日我想去席府看看我阿娘。” 已经年逾三十蓄了胡须的郑少游睡着,手安抚的在妻子背上拍了拍,“明日我下衙后去岳父府上接你。” 早上醒来,郑少游已经去文台阁上职,甄香草换了伺候的丫鬟:“翠香。” “娘子。”翠香连忙走过来低声询问:“要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