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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第3/4页)
狼,却被父亲一口回绝。村里多少人来劝说,父亲都无动于衷。众人都说她父亲读书读傻了脑子,只怕神仙都治不好了。却是到了年下,学生请吃饭,她父亲喝了两杯酒回来,才模模糊糊的道:“那角肉真馋人呐!” 当时的管平波平静的道:“既馋肉,趁着人家未曾反悔,就应了呗,犟什么犟。礼不下庶人,你连童生都不是,讲究铮铮傲骨,倒叫人笑话。” 哪知她父亲指着她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傻孩子,傻孩子!我倘或读腐了书,何必又不续弦?众人都劝我,叫我讨个老婆来伺候。可他们也不想想,好的自不愿嫁我,不好的讨来败家,还待你不好,不如不讨。人情世故我尽知,借着书说话,不过借口耳。你道小老婆是那般好做的么?咱们这几个村这几家几口大户,数百年来联络有亲,故从来只有大妇凌虐欺辱小妇的,没有小妇翻身的。” 打了个酒嗝,继续道:“嫁女儿做小,就是一锤子买卖,日后权当女儿丢了。要知道他们几家子,姨表弟娶了表姐,姑表兄娶了表妹,小妇便是叫大妇打死,夫家少不得出来周旋,赔三瓜两枣,我们这等人家还能往上告不成?只怕还没出村子,就叫人打个臭死了。便是手段没那般狠戾的,见你年轻貌美,生了嫉妒心肠。旁的手段不用,日日只给你半碗粥,打发你日晒雨淋,不消三五年,你便是西施,也落魄成无盐了。到时候你是主还是奴?他们就不懂,如今呐,世道不好,流民遍地都是。我好生把你养大,往流民里头寻个好的做上门女婿,我这一房照例能起来。”说毕,傲慢一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记住阿爷的话了?” 当时自己答了什么,管平波懒的回忆。抬起头,望着天空纷纷扬扬的雪,任其飘落在眉间发梢,又被风吹去痕迹。 小老婆并没有那么难做,世间的人际关系,无非合纵连横。管平波轻笑:我不管做谁的老婆,不管是做大还是做小,终究有一天,我会离开夫主,寻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路。如若那时你肯松口,或许你就能活下来,活下来见证我创造的历史。 只可惜,你看不到了。 一颗眼泪不知不觉的滑下,谢你待我如珍似宝的十五年;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做父亲。 所以,我会做到,让你因我而青史留名! 作者有话要说: 1正吻。屋顶的装饰。 第25章 逊敏 回到家中,门口的仆妇忙赶上来道:“管婶婶,族里的逊敏叔来了,说是要求见你。如今在婶婶屋里吃茶哩。” 管平波想了想,并不认识什么逊敏。点头道谢后,直往正房去。雪雁在屋内听了动静,赶紧迎上来,替管平波打起帘子,随着进了屋内。 练竹见了笑道:“你可算回来了,”又指坐在下手的一个年轻公子道,“这是逊敏兄弟,才从韶书院回来,你来见见吧。” 管平波端正的福身一礼,窦逊敏早避开了,忙做了个深揖:“不敢不敢,小弟不才,见过小二嫂。前日见了小二嫂的机关,至今赞叹。小弟幼时便喜此道,如今见了高人,特来拜见。” 管平波侧身避过礼后,方笑道:“做着耍的,难为能入叔叔1的眼。” 管平波记人很有技巧,她将人的脸部特征归纳成册置于心中。故只要见过的人,多半不会忘记。此刻已想起逊敏是那日在水边见过的读书人了。能一语道破了她机关的本质,至少是同道中人。 彼此寒暄过几句,复又落座。窦逊敏腹中暗叹管平波竟是女子,虽窦家不甚讲究男女大防,到底不如同为男子来的便利。他常年在外读书,唯有过年来家,开春了又要走,能讨教的时间不多,便开门见山的道:“闻得嫂嫂不独做了洗衣机,之前竟做了更难得的缝纫机,不知婶婶如何想到的呢?” 管平波默默道:那是课堂上学的最容易的内容,难的早抛荒了。面上却笑道:“胡乱想着耍的。也不瞒叔叔,此道不局限于机关,须得先精通算学,才玩的转。” 窦逊敏讶然:“嫂嫂竟还通算学?” 练竹笑道:“她父亲是读书人,你们可别小瞧了她。” 窦逊敏忙问:“不知是何方大家?竟如此能为!” 管平波道:“已是病故了,他好看些杂书,故考不上功名。” 窦逊敏摇头道:“只在自家说,那功名也太僵直了些。策论分明看的是治国之才,偏偏考的是格式。实在要考格式便罢了,童生秀才要紧的竟是字。莫不是一个人字好,便能治国么?” 管平波咧嘴笑道:“听说宋徽宗书画双绝!” 练竹噗嗤笑出声来,指着管平波道:“你就刻薄吧!” 管平波道:“只许他们读书人刻薄,不许我们说话了不成?” 练竹道:“可别在外头说去,惹人笑话。”又对窦逊敏道,“她虽是你嫂子,今年却才十五,年纪小的很,口没遮拦的,你别当真。” 窦逊敏道:“说的是实情。正因如此,才让人读腐了书。譬如小嫂子之父,行动便能解一地之忧,却无出头之日。此等大才,稍加提拔,何愁无功于农田水利、社稷江山?如今的人……”说着摇头,“只会清谈,与民无利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