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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 (第2/2页)
佛难以衔接下去,反而变得能轻而易举地对接上她的经历和心境。 这真糟糕。 宛如时空扭曲动荡,顷刻间他就要烟消云散了一样。 一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张修沉默了一会儿, 仰头, 看窗外, 极力拉回独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和情感。 他在黑暗中打了个响指, 清脆, 好听。 这是只有他才会做的小动作, 也是饶束从来打不出的响指。 “对了, ”他想起什么, 略微放松下来, 浅笑道,“我在这儿还有一个朋友, 她叫‘陈姣’。” 窗外的烟花层层盛开, 像是在弥补着谁的孤单。 张修放下屈着的长腿,双腿伸直, 随意贴着地板。 他十指交叉, 揽在脑后, 说:“明天是中国的大年初一,我们去她家里拜年吧。” 他说:“陈姣已经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他说:“但我好像不知道该怎样给小孩子发红包。饶束,你知道吗?” 套房里没有其他声音。 他背对着她,兀自说话。 他背对着巨大的黑暗与空洞,兀自说话。 “跟你分享一件小事,我称呼陈姣为‘香蕉’,所以,如果你问我——你那位朋友大概是个怎样的人?我会告诉你,她是一个香蕉般的年轻女人。” 张修垂下眼眸,笑了笑,“这真是一个怪有趣的外号,至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称呼她。” “banana.”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还是清清脆脆的,像树枝突然被折断了的声音。 “嗯?”他侧头看了一眼,淡笑,“怎么,你又出来了?” “嗯。”饶束卷着被子,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对他说:“我想,是因为这个英语单词,所以你才会叫她‘香蕉’。” “是吗?为什么?”他反问。 “不知道,我根据自己的经验猜的。” 她滚到床沿,碰到他的后背,小声问:“三岁,明天,我可以不去吗?” 张修“啧”了一声,“我指望着你帮我出主意谋划一下该如何发红包,而你却说你不想去?” 饶束从后面搂住他的脖颈,“就是不想嘛……” “理由。” “不知道……”她皱着眉说,“可能是因为,我也有一位外号叫‘香蕉’的亲人,是我不想再联系的一个亲人。所以我总感觉,如果你带着我去的话,不会有好结果……” 张修轻声嗤笑她,“即便如此,那也不是同一个人,你怕什么?” 饶束耍赖,“反正就是不想去啦!” 于是,翌日,大年初一,张修独自去陈姣家做客了。 他穿着中长款黑色大衣,竖起了衣领,双手插兜里,挟裹着冷空气去到香蕉家里。 若不是身量清减,倒颇具大人气势。 他给她们家里的小孩发红包,略微涩然的姿态,只能依靠唇角的浅笑拯救。 有小孩见他唇红齿白,生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脆生生地给他拜年:“谢谢姐姐,祝姐姐新春大吉,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他笑,“你真应该叫我‘哥哥’,这比一万句‘心想事成’还管用。” 2 从香蕉家里回到华侨酒店之后,一连几天,张修都独自度过着。 偶尔他会想起饶束的存在,可惜只是稍纵即逝的一个幻影。 她好像被弱化了,变成了一个彩色泡泡,不知道要飘往何处。 张修沿着水寨的琴江河散步,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在路过沿岸街道的网吧和咖啡店时,他才会条件反射性地才会滞留脚步。 琴江河对面坐落着水寨中学,他以前在那里念过书。 但他始终没有踏过大桥。只是在此岸遥望了几眼那间中学。 有一天晚上,他心血来潮,去河岸上的网吧玩游戏。 网吧里多是中学生,稚嫩的、意气风发的脸孔,一个个围在他身边,看着他操作,惊叹连连。 张修低着眼眸笑,玩了个通宵,仿佛又年少了一回。虽然他的生理年龄本身也就是个少年。 还有一天清晨,还是心血来潮,他带着钓鱼工具去琴江河钓鱼。 但是过程不太顺利,钓到一半,他就扔下鱼竿去岸边的船家吃鱼生了。 喝了酒,微醺。 张修趴在船的护栏上,晕晕乎乎地抬头,望着黑夜里的星空。 星空总是和鲁森联系在一起,鲁森又总是和悲伤联系在一起。 而他,却总是喜欢仰望星空。 很多时候,张修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叫“张修”,但他喜欢这个名字。 张 修。 这个名字,从姓到名,都是他发自内心愿意接受的。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