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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第3/3页)
她亲手任命的禁军都指挥使,算得上是她的亲信了,朝堂上是一方面, 暗地里也帮她做了不少事儿。 苏虞又问:“当初为何要进晋王府?” 杨泰暗道这王妃的问话好生奇怪, 却仍是恭恭敬敬道:“……说来难启齿, 属下犯了事儿,幸得王爷相救,保住了一命,便誓死效忠王爷了。” 苏虞眼睫微颤。誓死效忠?前世对苏太后屡表忠心的人莫不是另一个杨泰? 苏虞低头去看手里失而复得的字画,忽然觉得那上头的字似乎都认不得了,个个都熟悉,却怎么也念不出来。 就好像她认不得现下半跪在她眼前的杨泰,认不得百里之外生死未卜的秦汜。 她似乎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明白不了。 疲倦席卷而来,苏虞淡着一张脸,摆了摆手,道:“我乏了。都退出去吧,明早再将这两贼人移交官府。” “是。”一叠声应后,众人皆退了出去。 苏虞把手里的字画递给蝉衣,蝉衣会意妥善收好。 夜色不浓不淡,离破晓还有些时辰,苏虞重又躺下,却是辗转反侧难眠。 她从未深想过秦汜在苏太后生命中扮着什么角儿。秦汜这人不简单,可苏太后也不傻,自是瞧得出的,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追究他背后所隐。然这到底是因为她认定他对她无甚威胁,还是说有旁的缘故? 苏太后呀苏太后,你可曾想过你这一路走来是不是太顺了些?纵然看遍了腥风血雨,你又可曾被其伤害过? 苏虞想着,又翻了个身,面朝紧闭的窗牖。回首想想,她是怎么走上那至高之位的? 初时看来,她本无多大赢面。嘉元帝病危之时,崔画屏明里暗里使计妄图得到一张传位圣旨。可天意难测,受命在外治水的楚王出了岔子,黄河险些决堤。因这一出,嘉元帝拟传位圣旨便犹豫了一瞬。这一迟疑,便再也没能开口说话。 黄河水涨是天意,嘉元帝病重却是人为。嘉元帝病危时,彼时的苏贵妃日日夜夜衣不解带地侍疾。嘉元帝至死才知她每日端给他的药都是下了毒的,可惜已经迟了,一个身不能行、口不能言的皇帝形同虚设。 可一国江山根本就不是使点手段、下点毒就能夺到手的,真正扶持秦淮登基的是她手里的军权。 她不是没想过她手里的军权得来太过容易,心里给自己的说法是父亲旧部的余威尚存。一支被嘉元帝削了又削的残部能有多大的能耐? 她以为效忠于皇帝的禁军都指挥使因病暴毙是天意,她以为禁军是审时度势才归拢于她,却不知领着禁军归附她的副都指挥使杨泰竟是秦汜的人。 杨泰誓死效忠的是秦汜,而禁军都指挥使已故,暂无人补缺,那么近乎可言禁军效忠于秦汜。 禁军助她扶持秦淮登基,近乎可言秦汜…… 苏虞越想越清醒。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苏太后的这个姘头了。 她以为她游刃有余地处理朝廷政事,归功于幼时偷偷扮男装跟在兄长身后去国子监读的四书五经,归功于她自己胸中的谋略。可一介身无靠山的女子,再有能耐也做不到安安稳稳地在珠帘后坐了整整八年罢,更不提死的时候甚至是风风光光、举国哀悼。 苏虞睁眼看着窗牖缝里透出来的一丝月光,出了神。 夜色越来越淡,她这一睁眼便睁到了天明。 …… 天亮之后,苏虞便催促众人立马赶路。 杨泰原是奉命暗中保护,现下既然已现了身便大大方方地跟着队伍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