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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河崩朽之雨二 (第3/3页)
门外是癫狂的嘶吼,门里是坟一样的死寂。 李光启没有心思道谢,没有心思注意外界的动静——只是愣在原地,脑中反复推演着那些可怕的后果。另外两人依旧保持着戒备紧盯大门,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情况。 要告诉他们吗? 李光启的喉结上下蠕动着,不住地发着抖,在心底作艰难的抉择。 每一寸皮肤都在疯狂地暴汗,几秒的功夫就湿透了他浑身的衣襟。 殷红的血珠在黑暗中闪烁着,如一颗妖艳的宝石,又像女妖的眼珠,直勾勾地凝视着自己。 门外的感染者依旧在歇斯底里地嘶吼着,捶打着铁门,如同地狱的招魂鼓。 那个感染者脸上的伤痕,以及伤痕附近变得溃烂的发黑的血肉,都在脑中挥之不去…… 真的会变得和它们一样? “嗷嗷嗷!” 灯灭了。 …… “嗷嗷!” 灯又亮起。 …… 李光启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病毒的终审判决。 伤口没有扩大,也没有腐烂,只是静静地保持着原本的样子——甚至连血都止住了。 愈合了? 还记得刚刚那个感染者的样子——感染了病毒的伤口应该都会连片发黑,愈合不了,然后病情会快速恶化,顺着血管入脑。 而自己却没有继续出血,伤口也没有发生溃烂和恶化。 门外的捶打声和嘶吼声也逐渐停息;再看一眼电梯,停在二楼后不再有运动的迹象…… 呼,没事了,没事了。 李光启长长出一口气,整个人如热化了的橡皮,顺着墙哧溜一下滑坐在地上。 可能是刚刚那一下正好没有病毒渗入,才让自己侥幸捡回来一条小命。如果刚才是它的牙咬到了自己,那可能就真的玩完了。 “赵叔,多亏你出来一棍子把那东西捅出去,不然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直到这个时候,李光启才回想起来刚刚九死一生的场面,不由得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又冲救场的老人连连道谢。 救场的人他认识,是住隔壁的赵国强,小时候习过一点武,后来当过兵,自卫反击战杀过敌,退役后在警局工作,近两年才因为关节的积伤退休。 娄厉是他的开门大弟子,李光启叫他赵叔。 早年写作无助时,他主动伸出援手让李光启寄居篱下,只让交着低得吓人的租金。后来有了转机,李光启便买下了赵国强隔壁搬空的房子住了下来。俩邻居向来亲如一家。 赵国强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也跟着一起弯曲:“要不是隔三差五带你出去锻炼,你交代得更快。” “嗨,还是您老奸巨……啊不,老谋深算!” 又沉默了片刻。 “那个小伙子,你也说句话吧。” 李光启将头扭向了一旁沉默的小青年。显然,刚才的一系列动作也让他有些体力透支,他正蹲在墙角,微微地喘着气。 “你们见过?” 出身军营的赵国强语气稍显冷淡,他对这些不学好染发的小青年并不是很待见。 “啊,是,今天在超市里避雨见过一面……孩子,你家在哪?等外面安全下来,我送你回去吧。” 李光启见他蹲着不起来,便俯下身子,尽量用和缓的语气问道。 他并不讨厌这个孩子。相反,对方刚才没有被吓破胆子,者乘人之危,而是选择和他一起应对,这让他很欣赏。 如果没有他,估计赵国强救场前自己就会先玩完。 此刻,他的一头蔚蓝色头发经过暴雨的洗礼褪去了污垢,变得清晰明亮起来,一眼看上去很自然很舒服…… 那小青年如雷击般浑身一颤。 随即,他将头埋入胳膊肘之间,隐去那双深灰色的眼珠。 “……没家。” 楼道里的灯黑了下来,没有了光源的亮,黑暗又似水一般聚拢,没过头顶。 楼道里短暂安静了一小会儿,三个人沉在无声的暗海里,呼吸着没过身体的黑暗。 “先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末了,李光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光芒随之而来,重新填满了楼道。 小青年将头从胳膊肘中抽出,又是微微一怔,然后有些艰难地站起,靠在墙上。 枯瘦的身躯让他看上去和稻草人似的,风一吹就能掀倒。可他握紧的拳头却明显很有力,眼神也有一种尖锐的感觉——他整个人都有匕首一般锋利的气场。 “戚卫光。” 他犹豫片刻,默默说道。 李光启点点头,从兜间摸索出一支墨绿色的英雄钢笔——笔帽上的划痕已经有些年岁,这是一位日籍小说作家赠与他的礼物。从那时起,这支笔已经伴了他十年。 “帮个忙,这是我很重要的东西,先替我保管两天。作为回报,在外面安全下来之前……先住我这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