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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第1/3页)
孙尧往另一头望了一眼,卧室门没关严实,留着一条窄缝,有光线从里边漏出来。 何霄看懂了他的意思,声音压得很低:“输液呢。我来的时候秦先生已经醒了,状态很差,我把李医生喊来了。” “怎么回事?” 何霄不好跟他说得太细,拣着三言两语说了说——秦先生凌晨被大洋彼岸的电话喊起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气到了。 “谁的电话?”孙尧脱口而出。 何霄有点难以启齿:“就……就小江总的祖父,秦先生的外祖。” 孙尧明白了,进了公司有点年头的,都知道秦先生和江家这层关系。 当年公司债务危机,只能出股扭亏。当时散户入得少,一部分债转股,几个大东家也相继增持,江家的控股权一直岌岌可危。 前段时间秦先生病得厉害,就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这么个情形,一手创下江氏的老爷子心气不顺也是应该。 秦深默默听了半个钟头的数落,最后老爷子都说得口干舌燥了,也没听到对面的人吭一声,冷着声问他:“你怎么想的?” 半晌没答。 老爷子一怔,回过神更气,啪得挂了电话。躺床上了寻思着不对,又拉下脸来给何霄打了个电话。何霄大半夜地赶过来,这才发现秦先生晕倒了。 算是被气晕的。 何霄压低了声音:“秦先生长期失眠,凌晨两三|点睡不着那时候,就是他头疼最严重的时候,眼睛都是花的,得靠药物才能缓解。公司那事,秦先生自己压力就大,被老爷子劈头盖脸一顿骂,偏偏不能发作,硬生生把自己气晕过去了。” 孙尧不知道说什么好,琢磨着这事明天该不该跟小江总说一声。 他推开门,轻手轻脚进了秦先生的卧室。整间卧室都是暗沉沉的,只亮着一盏壁灯。 秦先生半倚在床头坐着,唇色白得厉害,察觉有人推门进来只挪了下视线,累得连话都不想说。旁边吊着一小瓶液,快见底了。 李医生倒是穿戴整齐,看样子来得很早,搬了一张椅子坐在离床边一步远的地方,温声说:“这是低血压引起的昏厥,长期失眠的人气血虚,血压低,情绪不能太大起伏。哪怕夜里睡不着,也最好平心静气地阖眼休息到七点,夜里起身时别太急……” 说到这儿,李医生顿了顿,略过了不方便提的私事,圆上了自己的话:“秦先生夜里可以试试把手机关机,免得分心。” 秦深恹恹点头。深色的居家服衬得他愈发憔悴,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输完液,孙尧把半道上买的粥重新热了一回。秦深吃了没两口,放下了瓷勺。 孙尧一愣:“秦先生吃得这么少?再吃一点吧。” 秦深勉强摆了摆手,桌上另三人眼睁睁看着他快步走去了洗手间,水流开到最大的同时响起了呕声。 洗手间的回声层层传荡,孙尧听得心惊肉跳,好半晌才想起来放下碗跑去扶。 失眠久了就这样,尤其是早上,恶心干呕都是常事了。孙尧明知如此,却还是暗暗心惊,和李医生一边一个才把人扶稳。 要不是秦先生的病情孙尧都清楚,换个外人来怕是要以为秦先生得什么绝症了。 身体糟糕的、疲惫到骨子里的、眼前发黑几乎站不稳的秦先生,他今年才二十六岁,可这副身体却快要看不出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了。 以前那几年拿命拼,就埋下了根。再加上两年的躁郁症,好几年的严重失眠,彻底把身体拖垮了。 李医生也有些惴惴,声音比先前更温和了:“秦先生休息会儿,睡不着也别强求,闭上眼听听音乐小憩一会,顺其自然最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一旁的孙尧听得更难受,这话说的,明明秦先生才二十多岁,正是最好的年纪,怎么被他说得跟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