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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第1/2页)
许星洲一愣,转过了头去。 林邵凡手里还提着买的伴手礼,头发被大风吹得乱糟糟的,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站在江岸栈道之上,身后的背景犹如末日。 林邵凡站在许星洲两步开外的地方,连耳根都是红的,颤抖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林邵凡发着抖重复道:“许、许星洲,从第一面见你的时候,我就特别、特别的喜欢你了。” “你是……” 他羞耻地闭上了眼睛,又犹如剖心头血一般,对许星洲说: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人。” 那一瞬间夹着雨滴的风吹过他们两个人,江畔栈道上几乎没什么行人路过,树影被撕扯,犹如被攫住了命门。 “我喜欢你喜欢你了许多年,”林邵凡说话时简直破釜沉舟一般,“……从你坐到我的后面的那一天就开始了。星洲,我觉得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最温暖的人,你总是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就像……” 许星洲其实在接受今天的约会时,就猜到了这次约会的走向。 但是当她真的站在这个预测中时,面对了林邵凡的话时,还是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不解和绝望。 许星洲说:“……老林。” 林邵凡:“……嗯?” 许星洲抽了口气,尽力措辞道:“——你再说一遍,为什么?” 林邵凡脸瞬间红到了耳尖,沙哑道:“……星洲,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最温暖的人。” “——你在我眼里就是这种存在,又温暖又朝气蓬勃,我想不出你低落的样子,我最难过的时候都靠你支撑,我妈妈见过你,也觉得你很可爱……包括你每天像是小、小太阳一样……” 他害羞得几乎说不下去,剩下的话就被吞没在了狂乱的风里。 那的确是他喜欢的许星洲,至少是他眼里的。 ——那个许星洲健全而温暖,活泼又爱动,能得到他父母的认可,犹如一轮温暖的太阳。 “可是如果一个人每天都觉得自己站在深渊上,”许星洲自嘲地说:“——每天醒来都想往下跳,床都成为了吸住自己的深渊,不想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站在高楼上只有往下跳的念头……她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个需要自己的人,每个人最后都会把自己抛弃掉——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林邵凡怔住了,想了很久,才中肯地求证:“我不明白。是你朋友么?这个人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得了绝症了,才会这么绝望吗?” “没有。”许星洲冷静道:“——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只有精神垮了。” 林邵凡想了很久,才认真地道:“……星洲,她和你完全相反,别的我无从评价,但绝不是一个值得他人喜欢的人。” 大浪猛地拍上堤坝,在摧天灭地的大风中,许星洲以一种极其复杂而难过的眼神看着林邵凡。 林邵凡看不懂许星洲的眼神,茫然道:“……星洲,有什么不对的吗?至少我觉得,和这种人在一起绝对不会开心……” 许星洲沉默了许久,眼神里是一种说不出的自卑和悲哀。 然后她终于嘶哑地开口:“——这个人,是我。” 林邵凡:“……” 女孩子的头发被吹得凌乱,雨水落下,可虬结云缝中又隐约透出一丝黄昏天光。 “老林,”许星洲轻声说:“我就是这种人。大多数时候我觉得活着很好,但是一旦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旦我过不去那个坎儿,就会……” 她深呼吸了一口,哑着嗓子道: “……就会……那样。” “那个可能随时去死的定时炸|弹,就是我。” 许星洲诚实又难过地说。 林邵凡的表情极其吃惊,像是从未认识过许星洲一般。 “你骗人吧?”林邵凡颤抖道:“星洲,你就是为了拒绝我才编谎话,你怎么可能——” 许星洲说:“我虽然说谎,但我不在这种地方骗人。” 她沙哑道:“老林,你接受不了这种许星洲。” 接着,许星洲看向林邵凡的眼睛。 ——林邵凡确实接受不了,许星洲想。 看他震惊又难以置信的表情就知道了。 “可是这就是真的,”许星洲自嘲道:“我是单相型抑郁症,曾经重度发作,有反复倾向。严重时甚至到了出现躯体症状的程度。我因为抑郁症休学,因为抑郁症割腕,整夜整夜的想着怎么才能死得无声无息,我奶奶不搬楼房,就是怕我哪天……” ……怕我哪天舍弃,我在清醒时如此热爱的生命。 许星洲想。 “——我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