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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第2/2页)
,你还带我来看医生吗?” “嗯。” “万一你那时候抱不动我了呢?” “不会。你活着一天,我就多一天抱得动你。” 静了会。 她说,“沈从南,我们两个,一定要我先走。” “好。” 她只是个女人,但该有的私心一点不少。 她想自私一点,再自私一点。她要她自己这平淡无奇的整个一生里,都能受他独一无二的爱护。 再静了会,她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走得很慢,仿佛这一路没有尽头似的,慢慢得朝前走。 她在他怀里已经渐渐沉睡了,但上下嘴唇还在无规则的蠕动,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他有些好奇,凑近耳朵,仔细去听。 他听见她一遍一遍,毫无规律地,断断续续地,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吴侬软语意味,重复说—— “从南,我爱你。” 第二则 蒋东升走的时候,和所有人都说了话之后,最后才见了阮恬。 阮恬当时还在一个劲儿地哭,像个傻瓜似的,止不住眼泪,说话时带着一阵阵的抽泣声。 蒋东升忍不住笑话她,“好了,哭什么啊。”阮恬看着他,不再抽噎,但还在无声地掉眼泪。 蒋东升艰难地伸出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半张脸,动了动拇指,困难地替她擦眼泪。 他努力挤出一抹笑,跟阮恬说:“不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蒋东升一边说,一边笑着,笑着笑着,眼眶也湿了。 阮恬拉着蒋东升已经有些凉了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想温暖他。 蒋东升叹了口气,说:“孩子。爸爸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你。最心疼的,也是你。我找到了你,也总算是有脸面去见你妈了。” 阮恬经他这么一说,低低地喊他:“爸——” “爸爸很满意你挑的丈夫。老沈他儿子,和老沈一样,都是个社会上很难得的好男人。上回我看你生了病,从南那么照顾你,我就放心了。爸爸很放心。你事业上,有你哥哥能照顾你,在生活上,老沈他儿子照顾着你。爸爸没有后顾之忧了……” 蒋东升说完这句话之后,回握阮恬的手已经没了一点力气。 蒋东升过世那年,沈意浓才刚五岁半。 沈意浓跟蒋东升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亲。可能是因为蒋东升看上去严肃了点,所以沈意浓从骨子里有点怕他。 但蒋东升走的时候,哭得最厉害,最大声的,就是沈意浓。 蒋东升生前,最疼的就是沈意浓。沈意浓刚出生的时候,就跟那时候刚出生的阮恬有几分相似,因而蒋东升几乎是把她当做了阮恬一样疼爱。 得知蒋东升再也不会醒之后,沈意浓鼓着圆圆的小脸儿,躲在角落里惨兮兮地放声大哭。 大概她也知道,每次生日,外公都会准备好多好多生日礼物给她,希望这么多生日礼物有一个能够让她特别喜欢。知道外公因为以前没有养大妈妈所以特别疼爱自己;知道外公其实很孤单,没有人陪他一起玩。 阮恬自是不必说,蒋东升刚走的那几天,她像是灵魂出窍一样,经常眼神放空,没了正行。 她这个状态,最担心的自然是沈从南。 沈从南怕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身子又折腾出病来,于是推了好几个电影剧本和商演通告,直接回家来陪阮恬。 那天沈从南刚下飞机,由于晚点,比预计的时间迟了一个多钟头。 他站在门口,目光越过台阶,正好看见阮恬靠着墓碑,身子半侧着,看向远处沉沉欲坠的夕阳。模样恬静温婉。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可以有无数次的心动。 就像沈从南对阮恬。 她这样简简单单看着夕阳的动作,都让沈从南为之情动。 沈从南跨上了台阶,刚一靠近的时候,阮恬就跟收到心电感应似的,从夕阳里收回了目光,转过头,就看见沈从南朝自己走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颀长的身子像风一样,骨感、充满着男性的力量,和一切她喜欢的模样。 阮恬眯着眼睛,像一只懒洋洋的晒过太阳的猫,慢慢站起身。 她站在原地。 他朝他走。 就好像是,哪怕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哪怕到了他都要走不动了,他还能像现在这样,一直朝她走过来。 离得近了,沈从南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阮恬穿上,一边穿,一边像个医生似的叮嘱她,“身体不好,就要多穿衣服。太阳一下山,天就冷了。” 阮恬享受着他给他披上衣服的待遇,她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