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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第1/2页)
安会计打着算盘的手顿了顿,听着她继续说,“要说都是一个祖宗的,分什么你我他,咱们劲儿朝着一处使,心齐齐的过日子才好呢,没几年就能超过美国人了,咱们也能穿着那个什么尼龙丝的袜子了。” 咱们没有尼龙丝的袜子,留学生回来了,带几双袜子,是给女士最好的礼物了,说是能看到肉还能透气儿呢。 工业是瘫痪的,慢慢的恢复起来,我们现在是缺什么,就生产什么,工人日夜不停的做工,工业体系是东北那边的挖煤工人,首钢的钢铁工人,实打实的造出来的。 张平不就总是做这样的事情吗,他是保卫处的,但是很多精密仪器我们没有,单位就派人去国外去,去国外干什么? 死皮赖脸的学,张平都是垫着脚去看人家的机器的,真是先进啊。 七拼八凑的挤出钱来,然后用大箱子亲自护送着带回国内来,但凡是单位里面有了这么一个机器,那其余的咱们就能造出来,照着造出来。 这就是中国人的精神。 孙大妞粗人,虎气,可是她心一处儿的这个劲儿,是典型的。 安会计摸了摸小孙的头,“今天就学到这里了,你自己拿着打一会儿去。” 教小孙打算盘的呢,小孙点点头,欲言又止的,最后问,“西爱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就跟西爱好,俩人打小一处长大的,西爱欺负他欺负的跟什么一样。 “这哪儿知道呢,不过应该没事儿,小孩子家家的爱吃糖怎么了,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没有扣着西爱的理儿,这话我下午也对着人家说了。” 她针头扫了扫头发,微微低着头,说话那是一个响亮,“孩子做错事儿了,教育教育就是了,西爱能懂什么啊,千万不能给关进去了。” 事儿看着大,但是你说破天,就是糖的事儿,再说了那特务,谁认识啊,人家在暗处,就是打游击的呢。 小孙抿着唇,觉得自己妈真不差,真敢说话儿,孩子是看着父母的背影长大的,小孙厚道,你就是看孙寡妇嘴再碎,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那妈,明儿能去看西爱吗?” “不能,睡觉去。” 孙大妞虎着脸,觉得小孙你整日里操的哪门子的心啊,威胁他说,“老师要是再来找我,说你不会打算盘,我就——” 点了点他,到底没舍得说出口。 小孙盼着等着,果真没几日,西爱就回来了。 人回来的时候,倒是病了。 半夜里张平骑着自行车给送医院里面去,人面皮子都是黄的,又是呕又是晕的,张西爱觉得半条命都去了,偏偏还眼泪八叉的,“难受——” 梅如的心一咯噔一咯噔的,她被留下来继续审查了,上面其实觉得保守起见,要她留在北京这边,一方面是她被特务盯上了,而且现在人还没有抓到,另外一方面,可能也是谨慎考虑,组织对她也不是那么的信任的。 “一会就好了,躺着别动,别动啊。”王红叶就抱着不撒手,她在怀里面拧成了麻花了,也一手托着她的头放膝盖上。 西爱回家,孩子们都不跟她玩儿了,看到都躲着走,还要嘀咕一句敌特分子,因为她拿了人家的糖。 她没吭声,但是心里面有气,呕得慌,这会儿跟医生说了,“郁结于心,急火攻心。” 医生就笑了,这么大的孩子,也没大毛病,怎么就闹病呢,“那这病一顿竹笋炒肉能治好不?” 西爱就不吭声了,歪着头拉着被子,小脸呱嗒掉地上去了,病歪歪的。 卡巴卡巴眼,她现在就很平静了,谁呢? 到底是谁干的呢? 点滴缓缓地输入,她整个人都变得昏沉。 隐约听到王红叶在低声讲话,“身体不好,从天津卫来治病的,怕是要——” 说的是冯佩佩,刘凤的弟媳妇,怕是要不好了。 刘江出海去了,一去一年半载不回来,冯佩佩病了,家里也无人照顾,一拖两拖的,最后竟然就起不了身了,刘凤当大姑姐的,便从天津卫接了人来。 药石无医了。 熬了这些日子,手术也做了,可是人不见好,接连的做手术,病危通知书下了好多回。 冯佩佩确实是不好了,她瘦的就一把骨头,看着伸伸坐在那里吃饭,就眼巴巴的看着,手术后不能喝水吃东西,她已经两天没喝水了,忍着,渴的有时候就想死的那种,医生有时候看撑不过去,就把棉花打湿了,要她含在嘴里面。 最后棉花都干了。 “你爸爸要是不结婚,你就跟他一起,你爸爸要是结婚了,你就留在你姑姑这里。” 伸伸一边吃一边哭,他学习好,人也白净,总是眯着眼睛微微笑着看着人,待人接物都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