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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第2/3页)
她自己大声背出来,背一篇就磕三个响头,再背一篇再磕一次头,这么背下去,不一会儿已经磕了几十个响头。 文迎儿已经明白了。 虽然冯君背的不是《孟子》说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这个时候带她来拜祭祖先,没有别的理由。 文迎儿没多跟梁大夫解释那酒杯的事,这梁大夫一时想岔了,就去告诉了冯君。 她想到这儿,突然有些通透了。 虽则原先以为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待在冯家是明哲保身,但她既然已经知道冯熙是为了一己私欲才将她娶进门,即便对她情根深种,也并非能掩盖他偷她出来的罪行本身。 每个人合该有自己的命运,她即便是死在小云寺,也是身为崇德帝姬的结局,现如今躲躲藏藏、畏畏缩缩,只不过是苟且偷生。 孟子说,世俗所谓不孝者五:惰其四支,不顾父母之养,一不孝也;博弈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二不孝也;好货财,私妻子,不顾父母之养,三不孝也;从耳目之欲,以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 冯熙为了她,可算是五不孝都占了。为她进了牛羊司,而令家门背上逃兵罪名蒙了羞;参与党争,为太子喉舌,将家人置身危险;因为她,又从江南逃回,差点舍了性命。再来,便是明目张胆地当着全城的面不顾礼数,将她扛上马背去。明天大约就会有御史上奏,对他行为弹劾。但冯熙自己似乎丝毫不以为然。 大约他心里真的将她放在了极高的位置。 文迎儿心里这么想着,如果她真喝了避子汤,倒真是要对他心怀愧疚了。即便她不争气地在外人面前要占有冯熙,她内心仍然将冯熙看作觊觎她的强盗,怎么能够就这么妥协人命,为强盗生子,真的当冯家一个夫人便过活了?这不是她自选的人生,自然不能这么人命。就算两人生活在一处日久生情了,那也是错的。 偷生者没法苟活,劫掠者也万劫不复。 这时候有小厮来报:“二哥从宫里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听说祠堂的事,正在往这边赶。” 冯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在牌位前背诵,月凝有些看着心疼,可想扶着劝她也劝不住,这时候听见冯熙回来,赶忙低头说,“二哥今日凯旋归来,大姐儿还是不要这样……” 这么一低头,月凝看见冯君额头已经在地上磕出血了,再看地上当真有血迹,登时眼睛眼泪一出,“大姐儿你这是干什么呀!” 冯熙踏步流星地入了祠堂,整个人带了一阵凉风吹入,众人脖颈飕飕地,都不敢与他直视。 冯君瞥见他进来,吐息一口气,终于起身,转头对他说:“二哥,你今日凯旋,也该给父亲磕个头吧。” 冯君不明所以,但给父亲磕头这事也不含糊。他这回九死一生,是应该向父母交代的。于是二话不说,将香点上,随后认真磕了头站起,才道:“今日就是为了让我跟父亲交代么?” 冯君盯着他,唇齿有些颤抖,眼睛里朦朦胧胧的含泪:“前三年,你阿意曲从,陷亲不义,近半年,你家穷亲老,不为禄仕,现在,你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你自己说吧。” 冯熙听完前两个,自是低头认了,但听到“不娶无子”,露出疑惑神色:“你嫂嫂正在这里,不娶无子是什么意思?” 冯君顿着,盯了她兄长一会儿,没有说话便迈出祠堂去,走到门口回头来,声音有种无力感:“我已经替你跟父祖们告罪了。等我嫁去吕家,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罢。天气渐渐冷了,这两日我忙不开,你既归家,去将母亲从庙里接回来罢。” 因为跪得久了,身体跌跌撞撞,让月凝搀着出去了。临行瞥了文迎儿一眼,也没再作什么表示。 一个平日里飞扬跋扈的人,突然不跋扈了,倒显得事态更严重。 等冯君带着一堆人都走了,这祠堂里就剩下冯熙与文迎儿。绛绡和霜小站在门口。 冯熙瞧向文迎儿:“怎么回事?” 文迎儿还不知道该怎么答,霜小已经喊了出来:“娘子喝了避子汤!” 绛绡听见一愣,瞪住霜小,将她拉扯到远处去。霜小神色不悦,两个人在远处低声争辩起来。 而冯熙自始至终没将眼睛离开过文迎儿,见她低着头思索什么,他只是愣愣地盯着她没说话。 对文迎儿来说,说实话那就是要答“没喝,但确有这么个想法,”,好似与“喝了”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她也不会对他说假话。 还犹疑间,冯熙缓慢地走过来,执起她的手,上下摩挲她的指节,然后冷不丁自嘲,眼睛里又雾蒙蒙地含着若有似无的泪,抬起头将泪给逼回去。 然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