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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第1/4页)
周如水未想到,这一问,追本溯源,竟是扯出了件破事儿来。 二十多年前,南阳裴氏由长房裴偲继任家主。裴偲与几个弟弟素来不合,他的嫡妻涂氏生不出儿子,满屋子姬妾也怀不上子嗣。眼见着长房就要绝户,裴偲不愿百年之后自个的家当都便宜了底下的兄弟,便偷偷领了妻家尚在襁褓中的外甥涂辉进府,冒充做他与嫡妻涂氏所生的亲子,更名为裴辉抚育。 到底不是亲生儿子,裴偲夫妇对裴辉的管教甚是疏懒。以至于裴辉小小年纪便不学无术,胆大妄为,性子更是狡黠多变,渐渐便长成了个标准的无赖。 裴辉成年后,留了把威风凛凛的大胡子,他喜手提关刀,自唤“赛关公”,还总喜做些不入流的下作事。譬如,背着个“内置逆刺”的鱼篓走在街上,遇见贩卖丝绸的商贩,便趁着两人擦肩而过的空当,冷不防地将鱼篓套在贩丝人头上,抢了人家的丝绸拔腿便跑。 后来,裴辉的名声实是太坏,士族大家都不愿将女儿嫁给他,小门小户也不舍得将女儿往火堆里推,他便只好调戏自家的仆婢。再后头,凡晓得是裴府在买婢女的,稍有姿色,或是稍微爱惜女儿的都不会肯卖。 这样一来,裴辉年纪大了,邪火没处发就更是暴躁,不光成日泡在青楼妓馆里,还喜□□良家妇女。后头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晓得了自个不是裴偲的亲儿子。如此,他就更是浑上了天,先是把自个名义上的母亲涂氏给睡了,后又诬陷涂氏与家奴有奸情,硬生生将涂氏沉了井。转而,他又怕事情泄露,索性就用关刀将裴偲也给杀了,准备一举坐上裴氏的家主之位。 但有道是天理昭昭,这事儿,最终自然没有瞒过那些虎视眈眈觊觎着裴氏族长之位的裴家众人,裴辉继家主位当日,便被当众抖落出了全部的罪行。 却可惜,狡兔有三窟,恶人亦有同党。裴辉使计避开了审讯,在行家刑前夜,连夜自家牢中脱逃,逃出了邺都。 按理而言,裴辉即便逃过了一死,也是再不能回到裴家的了。偏生他逃亡后,恰逢周王染病,彼时,宫中郎中均认定周王深染伤寒,寻常药物无以医治,怕是命不久矣。 裴辉在邺都本有故旧,闻此风头,便想起裴辉幼时曾染过相似的病症,便给裴辉报了信,道这是叫他翻身的好机会。接到报信后,裴辉左思右想后便冒死赶回了邺都。他赶在裴氏族人捉住他之前,当众揭下了皇榜,更声称自个有医治伤寒,百治百灵的巫药“黄龙汤”,愿竭诚献于陛下。 如此,裴氏族人不敢动作,下头的人也不敢怠慢,便如实将他揭榜之事传达了圣听。 黄龙汤,其实就是穷乡僻廊里用粪便密封在瓶罐中用做医用的巫药。裴辉将黄龙汤敬献给周王时,周王蹙眉避之,不肯饮。 裴辉见状,竟是端起黄龙汤一饮而尽,奉承道:“为免陛下心忧,小人先代尝之。”饮过之后,他还不嫌臭的,津津有味地叭唧着嘴,当真是面不改色,气不长出,笑容满面若无其事地再次叹道:“黄龙汤,果真可口!” 这一番惺惺作态,直叫殿中众人作势欲呕,可碍于周王在场,他们都只好掩住口鼻垂下脸去,硬生生压下咽中的恶心吐意。 周王本就贪生怕死,见裴辉饮后无事,便也作势欲饮。但见殿内左右数人,又怕失了面子,便命在场众人均同饮之。一时间,满殿苦色,臭不可闻。 却不想,黄龙汤臭归臭,却是当真管用。周王大愈后,首当其冲便想起了裴辉,念其献药有功,再想他在殿上颇懂颜色,便召了他入宫问话。裴辉本就有图而来,自然更是曲意奉承,惹得周王大快。果然,待裴辉出宫时,已是得偿所愿的罪行全赦,更是在周王的金口玉言下,重新做回了裴氏家主之位。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昏君爹真是丢人 第38章 复为帝姬 这些年来, 裴辉这个无赖年岁大了,倒再没有了年少时的荒唐。却不想,这安分全是浮于表面的,暗地里的他,竟是越发的变本加厉, 越发的作恶龌蹉了。他是不再玩弄邺都中的姑子了, 却是改在周边县郡物色美人以箱装之, 藏于荒郊草野, 再暗中伺机送回府中。 往昔里,不论世人如何指责裴辉过去的恶行,周如水都只当听是戏文一般的。她对裴氏的了解,更多的是基于另一个人, 裴辉的嫡长子, 周王最宠幸的男宠——裴忡。 昔日, 她母后扳不倒裴忡。如今,谢姬也无法耐他何。她一个做闺女的,即使早就看不惯裴氏一门了, 却也是甚么都做不得。甚至在宫中时,但凡在宫道上遇见了裴忡的马车,她都是驱而避之的。念及此间总总, 周如水亦是叹了一口长气,她的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冷不防, 心口便是一阵恶寒。 返回林中的路上,她终是忍不住地狠狠踩了脚路边的青草,闷声地嗔道:“真想将裴氏父子碎尸万段!” 彼时,太阳艳艳,暖阳高照,周如水的话却比冬日里的冰雪还要寒凉。 闻言,王玉溪却是一笑,他薄薄的眼皮懒懒地抬起,看了她一眼,揶揄道:“小公主尤是特别,旁的姑子都要些金银珠宝,你却要些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