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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1) (第1/2页)
夜,庭深,空无一人的院子,散落着漫天的星河,星河落在那盛满水的木桶中,也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波纹。院子间长满杂草,多年无人修葺的园子,四处散发着一股春天的腐败气味,感觉是荒废多年的古刹,祖奶奶曾亲手种植的梧桐,早已长满春天的叶子,亭亭如盖,可祖奶奶已仙逝多年。每次当飞鸟在梧桐树上结巢时,唐蓦秋都以为是凤凰将栖,祖奶奶曾说,梧桐是用来栖息凤凰的,但是十余年过去了,树上除了一季又一季落叶之外,并没有落下会发光的五色羽毛。 夜深了,枯坐院子中,春末夏初,透风的院墙漏入的风很寒,四面的高墙外,是豪门深宅的唐家,夜夜笙歌,酒香,肉香,都让唐蓦秋歆羡不已,她上次吃到那些上好的食物,还是祖奶奶去世之前,这十余年,除了兄长偶尔能用半月省吃俭用的结余买回一只烧鸡之外,她几乎没有尝过任何荤腥。院子很脏,在四面的灯火辉煌的衬托下,很暗,晦暗到几乎不能视物,唐蓦秋怀想,几乎有好多年没有在白天仔细的瞧瞧这间院子了,当年若不是祖奶奶留下遗嘱,将这件院子留给他们兄妹两人,他们早已流落街头,或者饿死,或者冻死。她出身在这个江湖最大的豪门,却沦落成如此模样,饱受冷眼和侮辱,却无能为力。但是,他和兄长也可以通过自身一天辛苦的劳作,勉强吃饱穿暖。还是祖奶奶的一个故友的后辈念他们兄妹俩可怜,在益州城最大的书院,给他们找了一件打扫院子、整理读物的杂事,每日天不亮,他们便要出门,去书院开门,烧水,沏茶;夜间,要收拾到深夜,打扫完工之后再回来,除了包他两人一日三餐的粗茶淡饭外,还每月给两人一钱银子当工钱。寒来暑往,如此已近十年。月光如水,唐蓦秋双手托腮,在门外的台阶上坐着,等待替自己打扫书院禁地万象阁的兄长归来,十多年,两人相依为命,早已有不能割舍的感情,毫无疑问,他们都愿意为对方献出自己的生命。唐蓦秋对着月光,看着自己的手,也似月牙般弯弯的皎洁发光,有时,她甚至觉得自己也是广寒宫中的仙子,因为她真的有仙子一般的容颜,书院的女学生们都称她这位杂役为女毛嫱,因为唐蓦秋真的有毛嫱素雅得倾国倾城的美貌,当然,她不知道,因为他们兄妹俩连一块很小的铜镜都买不起,所以只当是别人拿自己逗乐罢了。 夜,愈来愈凉。唐蓦秋突然想起一句诗歌,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又想起那备受冷落的嫦娥,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伤感时,唐蓦秋也会想起父亲,自从离开川东后,她总共只见过父亲数次,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笑过,她甚至很害怕他,但是她却十余年没有再见到他了,当然,江湖上传言很多,但是她都不相信那些是真的,也有人问她恨父亲吗,唐蓦秋却从未述说过自己的不幸,更没有觉得这是不幸。对于母亲,她只知道是真的去世了,但是她已经丝毫没有印象,每次她问兄长时,兄长说,很美,长得很想唐蓦秋自己。每到此时,她也只有苦笑一番,当然,她也明白,事隔多年,兄长当时也不过是四五岁的孩子,大概都已记不清了吧。关于母亲,唐蓦秋只是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源自母亲,她是秋天出生,正好母亲第一次遇见父亲,也是一个秋天,母亲蓦然回首,只见一位遗世独立的美少年站在秋林的落叶缤纷间,所以,她叫唐蓦秋。而兄长就没这么幸运了,他的名字是父亲取的,说是他出生那年,正值川东漫天大雪的冬天,父亲抱着刚出生的他,突然看到窗外穿过雪地的一只突然出现的雪狐的在阁楼外款步而行,在雪地上印下长长的一串足迹,所以为他取名为唐印冬。关于爱情,唐蓦秋从来没有想过,现在的唐家四分五裂,山头林立,谁也无暇来操办这两位弃儿的婚事。想来也是,那些长辈们,连他们的生死都不管,又怎会照顾他们的婚事,当然,她也没有遇到过一位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可是遇见了又如何?谁又会娶一位在书院做杂役的灰姑娘呢?当然,唐蓦秋也梦想过,梦想一位像父亲一样仙人风度翩翩的降临在自己的窗前,可是,一梦数年,自己都十七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