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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第1/4页)
香道和药道有相通之处,所以安岚也顺道熟识了些药理,曾经豫王染上风寒、失眠等小病症,还会特意让安岚为他开方配药,算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而现在,仅仅五岁的安岚,对着扇薄薄的木门,心里惴惴难安:是母亲在喝药吗?她有什么心事难以入眠吗? 刚伸手搭上门板,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陡然升高:“岚姐儿呢,你难道舍得岚姐儿吗?” 安岚指尖一颤,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她从小亲昵地称作傅妈妈的嬷嬷傅蓉。 前世,母亲刚去世时,傅嬷嬷怕她害怕,整晚不睡地搂着她,说故事哄她。从那时起,她对傅嬷嬷就有着如母亲般的依赖。除开主仆的界限,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比王夫人更加亲近。可当安岚定下亲事后,江嬷嬷却怎么也不愿陪去王府。出嫁前的那晚,安岚抱着她哭了一整夜,最后迷迷糊糊睡着时,好像听见有人在她耳边重重叹息,锦被都被氤氲的水汽染湿。 后来,听说傅嬷嬷离开了侯府,可安岚从来没听她讲过老家的事,也不知道她哪里还有亲人。在王府时,安岚也曾派人去找过她,却一点线索也得不到,渐渐的,她便告诉自己,傅妈妈大概是在某处置办了宅子颐养天年,不必为她担心。 而现在,这位傅妈妈又能活生生地出现,那是种与重见回母亲无异的喜悦。安岚捧着雀跃的心跳,正想跑出去叫她们,突然听见药碗重重磕上桌面,母亲的声音里带了愠怒:“小声点,你想让她听见不成?” 安岚的手再度僵住,挣扎一番后,将小小的脸蛋贴上门板,听见母亲刻意压低的声音断断续续:“没有别的法子……这么做,对她最好……以后你照顾她……” 然后,是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安岚越听越心慌,提着裙摆冲进耳房,一把抱住母亲的腿想往她怀里钻。 甄夫人没防着女儿突然跑出来,满脸的泪来不及擦,正在惊慌狼狈间,又看见圆嘟嘟的小女娃,像只树袋熊般攀着自己的腿往上爬,忍不住掩唇笑了出来。弯腰把女儿抱在怀里,轻拍着她后背问:“岚儿睡好了吗?” 安岚把脸贴在她胸口,颤声道:“娘,我好怕。” 甄夫人怔了怔,然后笑着安慰:“别怕,那些梦都是假的。” 安岚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娘,你会离开我吗?” 甄夫人的笑容渐渐收起,然后,用手指梳着她乌黑的软发,柔声说:“瞎说什么,娘亲怎么会离开你呢。” “啪”……江嬷嬷失手打碎了只茶杯,她连忙蹲下去捡,埋下的头,久久都未抬起。 安岚却顾不得别处,只紧紧搂住母亲的脖子,为这句承诺而长松了口气。目光突然扫到挂在门外的艾叶,问道:娘,要过端午了吗? “是啊,再过三日就是端午了呢。” 安岚心头一震,前世关于母亲的事,她全都熟记于心。母亲甄月出生于五品官宦之家,因为一场灯会和父亲相识,那夜宝马香灯,玉露金风,风流王孙恋上了卿卿佳人,原本就该是一段佳话。 宣武侯府虽然到父亲这一代逐渐衰弱,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安岚的祖母谢老夫人,当初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最后,还是没坳过父亲的坚持,放了母亲进门。 谁知甄氏婚后五年,只生了安岚这一个女孩儿。侯府眼看就要绝了后,谢老夫人天天愁、日日怨,终于生了场大病。谢侯爷被老夫人逼得没了法子,在端午节前一天,纳了妾室范姨娘进门。 母亲就死在纳妾的第二天。据说是心情郁郁地在后花园散步,谁知失足滑落进了花池。那晚她身边没带丫鬟随从,只叫了新进门的范姨娘作陪。可事后,范姨娘怎么也说不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悲伤过度的谢侯爷把人给直接扔进了府衙审问,可怜那位范姨娘没享到侯门富贵,先尝够了衙门刑罚,只过了几天,就死在了狱中。 因这连串打击,谢老夫人到底没熬过那场病,父亲与叔伯分了家,一年后娶了王氏进门,再添了妹妹安晴和弟弟安杰,才总算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所以,再过两日,父亲就会纳范姨娘进门,到了端午节当日,母亲就会因为心情郁郁而落水,而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女娃,该怎么才能保护母亲。 安岚攥着自己肉嘟嘟的手指,怎么想都毫无头绪。她突然很想自己前世的夫君李徽,如果他能在这儿就好了,他那么聪明,一定能替她想到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