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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塬说他的琴都收在他们学校管弦乐团的储藏室里,姜玟桐便跟着他朝宁阳大学走去。 从凤林路到宁阳大学有一条小巷,沿途种满了银杏树,银杏叶给路面铺上了金黄色的地毯,脚踩上去沙沙作响。 高塬背着大提琴,在姜玟桐侧前方走着,像是怕她跟不上一般,他走得慢吞吞的。 男孩身量很高,却不瘦弱,背着大提琴的挺拔模样,像是她从前见过的银杉。 那年暑假,她跟着实践团去金佛山考察,爬了一天的山,终于在傍晚登上了山巅。传说中的稀世之树仪态刚健优美,像托塔天王的宝塔屹立在山脊之上,山风吹过,又可见满树银光闪闪,仿若跌入人间的星尘。 初见时觉得孤傲无比,靠近了才发现它处处是宝藏,和她身前这个男孩一样。 姜玟桐想,如果她弟弟姜文柏没有死,现在也应该跟高塬差不多高,会几样乐器,热爱踢足球和打篮球,抽空找找实习,再谈几场美好的恋爱。 多么好的年岁啊,世间万物都闪闪发亮,一阵风都能让人忧愁。 可文柏却一样都没来得及体验,生命永远终止在了8岁那年。 文柏5岁时,父亲娶了别人,姐弟俩相依为命,姜玟桐高中学业紧,对文柏的看顾很有限,所以平日里的接送和饮食只能拜托邻居。 姜玟桐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些她在灯下温书的夜晚,文柏总会在小床上瞪大眼睛等她学完,然后给他弹一小会琵琶。 他自小都懂事,别的小孩都开始炫富攀比的年纪,他还用着小时的旧书包。那么多好玩的东西,游戏机、电视、游乐场……他却只喜欢听姜玟桐弹琵琶。 就连生病了以后,也是忍着病痛,尽量不给她添麻烦。 高考完了的那个暑假,已经骨瘦如柴的文柏再也没能醒过来,他躺在病床上对她绽放出最后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彻底离开了她。 独独留她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蹉跎。 后来,靳阑常说姜玟桐惯萧樾惯得没脾气,其实哪里是没脾气呢,只是她把他看做孩子,不去计较罢了。 姜玟桐正想得出神,脑袋不小心撞到了高塬背后的大提琴,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你走路不看路的吗?笨不笨?”高塬嘴里嘲讽着,人却倾下身来,摸了摸她的头,“疼吗?姜阿姨,都快30岁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笨。” 她撞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也不习惯有人这样接近,手忙脚乱地往一旁躲:“没事没事,诶,校门口要到了。” 这一路寂静的街灯昏黄在路口终于到了尾声。 校门口是不同于深巷的喧哗吵闹,下了课的同学们都出来觅食小聚,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拥抱了她。 高塬轻车熟路地带姜玟桐来到了艺术团所在的逸夫楼,这里还有些教室亮着灯,下了课的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排练。 走到走廊尽头一间教室时,姜玟桐不由得朝里看去——十年过去了,教室的装修有了大变化,但桌椅摆放的位置、那扇能看得见花园的大窗却丝毫未变。刚开始和乐团排练的时候,靠窗的琴位通常都会被岳谨光明正大地留给她。 后来岳谨离校去上班,这位置就成了她的专属位置。 “在这里愣着做什么?”高塬打开教室的门,“到了,进去吧。” 离校6年之久,姜玟桐从没有想过还能回到这间教室。她不由自主地朝窗边那个位置走去,然后坐了下来。 “眼光不错,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我的座位。” 姜玟桐朝高塬看去,感觉时间有那么一瞬是停滞的,深秋萧瑟的冷风,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