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鲤奇缘(骑鱼历险记)_第21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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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节 (第4/4页)

它遍体焦黑,像一条油锅里煎过头的鱼,口中吐出一丝热气,只有腮片还在微微翕张。

    白秀才闭上眼睛,摇晃了一下。他急促地呼吸着,用力从衣摆上撕下烧焦卷边的布条,极其小心地捧起鲤鱼,兜在布条里,系在颈上。

    他淌进水里,念个“净”字,将鲤鱼轻轻地放入变清的水中。凉水触到焦烂的身体,鲤鱼一下子尖叫出声。白秀才心里狠狠戳了一下,小声安慰:“不怕,不怕,我去给鱼儿找大夫……”

    鲤鱼昏厥过去,不作回答。

    雨丝风片,纷纷拂过鬓边。苍天茫远,寒夜空寂。

    怎么会弄成这样!他只是想救助他人,只想做完一千零一件善事,只想对朋友践行承诺,只想促成一个温情的分手,哪怕这一切,当初只是可笑的谎言。

    白秀才哽咽一下,猛然仰起头,手中掐诀。江水听到召唤,开始退却。他踏入正在退去的水中,倏忽滑行,风驰电掣。

    云老没想到,他都躺在床上梦周公了,还会有人上门。他踹了一下脚边的孙子:“阿喜,去开门!”阿喜哼哼一下,转过身又睡了,发出小小的鼾声。敲门声愈发惶急。云老只得跳下床,赤脚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遍身污浊的人便跌跪在门前。他身上的衣服勉强能认出原本的白色,现在只剩下一些边缘焦黑的黄布片儿,头发眉毛都被烧焦了,脸上身上都是黑灰污水,头顶上还长着两个奇怪的赘生物。可他端端正正地托着一个不断漏水的小木盆,虔敬地向前伸着双手,像捧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水里躺着一条烧焦的鱼。

    云老掩门:“去去去,我没钱,你上别处要去吧!”

    那人忙把手伸进门缝:“求求你……”

    云老道:“我们真不吃鱼汤,你上别处卖吧!”他把门用力一摔,那人当真不松手,痛得哀叫一声。

    云老听得他叫声喑哑,一把推开门:“受伤了?”

    那人跪行两步进门,央求道:“我不要紧,求您救救我这鲤鱼兄弟吧!”

    云老眉头拧成一个大疙瘩:“小兄弟,你若找我救命还说得过去。这鱼……”他哈哈一笑,“莫玩笑了,都焦了,趁热吃了罢!”

    那人放下木盆,急叫一声:“不是玩笑!云太医!”他倒头叩下:“这是我至交好友,结义金兰!医者父母心,您老救救它罢!”一语未了,他便噎得说不下去,把云老定定瞧着,眼里不断流出泪来。

    云老惊怔当场,忙蹲身去查看鲤鱼:“这……它……”

    那人叩首在地:“它说您救过它的。您能救它一回,就不能救它第二回吗?!”

    云老叫道:“快起来,快起来!小老儿尽力便是!”

    他揪起阿喜:“快点烛,将屋后那只药缸子洗干净,灌上寒泉水!”阿喜忙不迭端来一药缸的泉水,云老赶忙把鲤鱼移到药缸里。“阿喜,快去拔根公鸡屁股毛!”他扬声叫着,自己提了把煮水快的大铜壶,丢进大堆的黄芩、黄连、黄柏、紫草、矾砂,在炉火上猛火快煮,又冲进后园薅了几把带梗的大叶茶,放到瓦上烧灰存性。

    “药缸里的泉水倒掉一些,淹过它口鼻就成。”他从容不迫倒茶油入碗,将茶灰调成一小碗糊糊,又拈起公鸡毛,把药糊仔细涂刷在鲤鱼身上。

    鲤鱼在痛楚昏迷之中,轻轻摇了摇尾巴。

    不多时药水煮开,云老将铜壶搁在冷水盆里降温,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投下冰片,提壶倒进药缸,将鲤鱼浸入一片清凉。做完这一切,他跺脚兜起圈儿来:“真是的,我是治人的大夫,哪里治过鱼哟!这不为难我吗?”

    那人睁大眼睛看着:“大夫,这还不成吗?”

    “成个屁!小老儿活得胡子雪白,只会治人,不会治鱼!若是人体烧伤,自是内服外敷,日日换药,挨得几月也就好了。”云老恼得吹胡子瞪眼,“这鱼整个都糊了,眼见不会吐气,你问问全天下的大夫,谁知道给鱼吃啥药?喂多少?人吃的药可管用?鱼离了水就活不了,怎么敷药?扎针,谁认得鱼的穴呀?!又不喂药,又不敷药,又不扎针,怎么治?!眼下只好拿些消毒泻热的药化在水里,其实多半不顶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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