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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只急不可耐的食客。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响,讨论她的身躯和意识,瓜分她,吞噬她的全部,直到希思莉成为虚无,成为呆板的除了呼吸什么都不剩的物件。 她被制成名叫“绝望”的一道甜点。 一滴泪珠顺着希思莉的脸颊滑落,随即被粘腻的雾气舐的一干二净。 她无法逃脱。 树影婆娑,路灯的光漏进车窗里。 车里很安静,天色晚了,司机把车开得十分平稳。挡板被提姆升了上去,他闭着眼睛假寐,希斯莉安静地靠着另一边,垂着纤细的脖颈,滑落的碎发遮住半边脸,俨然熟睡。 直到一声低泣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希斯莉?” 没有回答。 提姆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睛,挪过去查看希斯莉。 说是啜泣都很牵强,那只是一点痛苦、细小的呜咽。希斯莉的面孔毫无血色,她双眼紧闭,眼泪顺着颤抖的睫毛滑落,碎发黏在脸颊上,在路灯一闪即逝的暖光里,光润又可怜。 “希斯莉,醒醒!”提姆试图推醒希斯莉,这并不管用。女孩子又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忽然惊跳起来,差点撞到车顶。 他连忙把她一扯,用手护住她的头,希斯莉就软绵绵的倒回他的腿上,这一下磕得很重,两个人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好吗? 他低头,刚好和希斯莉的眼睛对上。 她好像还没能从那个梦魇里醒过神来,在看他,又没能从视线里聚焦上他。提姆被这种反差惊呆了:希思莉在一整个白天里都显得那么天真和甜蜜,鲜花盛开也不过如此。 但现在,她仿佛随时都能枯萎,从身体到灵魂,一碰即碎。 那样的表情提姆也只见过几次,濒死的人,眼神里才会有那么深重的凄惶。 “只是一个恶梦,别怕,那只是一个梦。”他忍不住轻轻搭上希思莉的手,语调柔和地安抚她,一下一下拍她的背,直到希思莉眨了眨眼,真正从那种状态中挣脱出来。 “你梦到什么了?”提姆问。 希思莉没有说话。 关于梦的一切潮水般褪去,像啤酒杯边的泡沫一样消失,短短几秒内,梦的记忆变得平板而淡薄。 “噩梦。”提姆听见她轻声道,“我记得那是一个噩梦,但我没办法想起来梦里有什么。” 说这话时,她的眼泪还停留在睫毛上,提姆的第一反应是她在说谎。 但带着满腹疑虑观察她的微表情后,提姆只读到了很大程度上的茫然。 ——虽然这听上去像个古怪的烂借口,但希思莉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