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密码5_第13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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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节 (第2/3页)

些规矩,更加一无所知。他有些怕,却仍然严依古礼,尊奉亲命,一个字都未敢多言。

    成亲头一天,他拿了把尺子,在床下仔细量着,按三等分画出两道线,又齐着床沿,横标了一道底线。成亲那晚,亲朋散后,王铁尺先还有些发怯,和新妇一起僵坐在床边。坐到将近半夜,那新妇再坐不住,两脚各一蹬,蹬掉了鞋子,小心上了床。那双红缎芙蓉绣的鞋子,左一只倒扣,右一只斜趴,全无规矩。

    看着那双鞋子,王铁尺再忍不得,顿时起身,回身见那妇人已面朝里,缩在床内侧,躺姿也猥陋。他再不怯畏,拿出夫纲的肃然气度,郑声言道:“你既嫁入我王家,便得遵习我王家的规矩。头一条,便是这鞋子决不许乱蹬——”他见那妇人仍朝里卧着,一动不动,越发恼起来:“第二条,丈夫跟你说话,做妻子的便该起身敛容,恭耳静听。”新妇听了,略待了片刻,小心翻身,坐了起来,脸却不肯朝向他,头也微垂着。王铁尺继续教导:“这鞋子,我已画好了线,阳左阴右,右边那道便是你的。往后,你的鞋子便以它为准,并排摆在那里,鞋帮、鞋跟都齐靠着线。”

    新妇似有些恼,却又有些畏怯,又静待了片刻,才转身挪到床边,探出手,抓过自家鞋子,寻见地上那个丁字线,将两只鞋子都小心摆正位置。而后,偷瞅了他一眼,轻声问:“成了吗?”王铁尺一直板着面孔,这时才微点了点头。那新妇听了,转身又朝里躺到床内侧。

    将才那一眼,王铁尺才瞧清新妇面容,烛光映照下,极明艳娇鲜。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声音极响。他愧赧之极,脸顿时涨红,忙咳了两声,过去吹灭了蜡烛,而后解衣上床,摸见那新妇人,行周公之礼。新妇没有推拒,他也强抑住慌张激亢,心中想着人伦大道,做得有礼有节,连喘息声都尽力屏住。

    第二天起,他便一条一条训导那新妇。不到三个月,那妇人已似变了个人,低眉敛容,轻声慢语,行动谨细。回到娘家,连她父母都惊诧认不得。

    他们夫妻两个自此一同勤敬,将家务打理得清楚分明,对双亲更是冬温夏清,孝养备至。双亲先后辞世时,王铁尺严遵丧礼,倾尽家产厚葬,哀毁成疾,瘦得柴棍一般,两人扶着才能站起来。他妻子哭得更加声裂瓦顶,邻村都能听到。他在父母墓边搭了个草棚,住在里头守服,寒暑不避。妻子也跟着他一起吃素哀戚,尽孝三年。出服时,夫妻两个孝衣破烂,面容枯悴,俨如坟头钻出的两个瘦鬼。

    他们夫妻这孝举震动了乡里,人人都赞叹不愧是三槐世家的子孙,亲族们也都纷纷效仿。也正是因这孝礼,宗子王豪才选了他来管领宗族事务。

    王铁尺自小便只独守己善,从未想过要去督劝旁人,因而先有些犹豫。但随即想到,这礼原本便该推己及人,由己而家,由家而族。就如写字,自家写好柳体固然好,但眼瞅着旁人纸上字迹缭乱,心里岂不难受?虽不能代人写字,至少也该教人写好。若满眼皆是精严柳体,岂不更好?何况,三槐王家这一辈中,几位兄长都已经过世,只剩自己年齿最高,正该以身作则,教导子弟孝悌守礼,重振家声。

    只是,他从来不知该如何与人交接,更不知该如何管领宗族。倒是妻子劝他说:“你如何管教自家孩儿,便依样去管教别家的孩儿。你平日只须瞪一瞪眼儿,两个孩儿便唬得不敢动。去了外头,你也拿着家里那把铁尺,若不会说,就去瞪。谁不听教,便瞪谁。”他一听,顿时释怀,于是慨然赴命。

    叔祖王豪又选了王如意、王佛手两个堂弟来辅佐他。这两人性情都温善和气,正是好帮手。他不知该从何下手,王如意提议先从春社开始。他听王如意说得有理,便赞同了。谁知到了春社那一日,那些村人竟然男女混杂,狂歌乱舞,哪里有丝毫礼节?王家的子侄们竟也被王如意鼓动起来,混入那些男女丛中,甚而连族中一个寡居的堂妹也上去舞了一阵。

    王铁尺眼瞅着满场缭乱无伦,气得牙齿不住叩战,为此,他几个月都不愿理睬王如意。

    这之后,他只照着妻子所言,出门时时带着家中那把铁尺,若瞅见哪个子侄言行悖礼,便过去瞪那子侄。那些子侄果然受不住他那冷瞪,顿时便乖觉驯服了,连同辈的堂弟们,也都怕他瞪。他那把铁尺虽从未动用过,族中子弟却个个都怕,私底下都唤他“王铁尺”。他见这瞪眼有如此奇效,便将目光磨砺得越发冷厉,所到之处,冰冻三尺,族中没有人不惧他。只除了两人——王豪父子。

    王豪是族中宗子,又是叔祖,自然不能去瞪。王小槐,虽是叔父,却只是个幼童,王铁尺始终不知该如何应对。若去瞪,便失了伦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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