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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第5/5页)
西月楼过来撬墙角,那头又许了许多好处,且保证过去之后一直是头灶,可现签长生契的。 他自己反复衡量了,觉着还是去西月楼更妥当,便也不同这边细说,还特抻到临珍味会开前忽然走人。为了不教他伤了名声,西月楼还布置了人散播流言。只说苗十八挤兑老人旧将,想叫自家徒儿霸占三凤楼,当二头主子,如今连三凤楼的东家都要看他脸色云云。 也不知道是为了真的把戏做足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到了珍味会当日,有人见了西月楼的大厨赫然是前阵子三凤楼的头灶师傅,自然觉着奇怪。一旦问起,那边就把已经编熟的那一套都说了一遍。听得在座之人将信将疑。正这时候,排行第四的那位当年从三凤楼二灶上选出来的徒弟忽然站起来声援西月楼,力证那些话并无虚言,并当庭叛出三凤楼也投奔西月楼去了。 苗十八从前在江湖上什么没经历过,这回却是想着要安心养老了,收心收了几个徒弟,勤勤恳恳教了,哪知道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他素性防外紧,对内却最慈不过的,这下真是被伤了心了。 还是大师兄站出来,看着那两人道:“人在做,天在看!” 他素性寡言少语,只是个头高块头大甚有气势,众人听了这话,加上那边两人忽然有些闪烁的神色,兼之西月楼一直以来也有些风言风语的,才没教他们冤枉透。 苗十八已经气得不想说话了。这德源县的一个小小酒楼间的比拼,在他眼里算个什么?可偏偏是自己几年带出来的徒弟,为了这样点东西捅自己一刀,一时有些心灰,也不想再管这会不会的了。 却是大师兄沉得住气,撑得起场子,自己换了围裙,戴上三凤楼的头灶冠帽,叫上几个还在发呆的师弟,一样样吩咐起来。几个师弟如梦初醒,那时候最小的两个才刚十三四岁,都被这阵势吓着了。这会儿见自家大师兄没事人似的,再说了那位古师兄能耐确实也比不过自家师兄,他要走就走吧。 就这么着,刚二十出头的大师兄带着自家几个师弟,凡西月楼出什么菜,他就做什么菜,一盘盘一道道都把对方压得死死的。最后西月楼无奈,只好请从前西月楼的老师傅出来,做了几道西月楼的老菜,才算挽回一点颜面,没有都折个干净。大师兄便用剩余的材料,自己琢磨着又做了几个别的菜色出来,也是大获好评。 那古师兄眼见着要丢脸,便大呼道:“果然!众位都看着了吧!教我们的时候就藏了一手,转过背去又偷偷另外教自家亲徒弟!我师父当年就是瞎了眼,才会信了你们这些外来人!你们这是跑咱们德源县来占地盘来了,我们德源县的酒楼厨界,绝不会容你们这般肆意妄为!” 大师兄冷笑两声道:“你拿你跟前那盘腰花出来看看,我们都是一样的剞花刀,‘半中齐平’,你那七上八下的什么玩意儿?这是师父藏私没教你?秋蚬取肉要用阴阳水,水滚一边,稳一边,‘查火不可稍懈,扬水务需及时’,你那大火大水滚出来的抽缩成一团的蚬子死得冤不冤?汤浸油鸡,细密泡附鸡身即起,胸口皮干再浸,凡此上下一十八回,另换将沸涟漪水浸熟,你那鸡上层油皮都脱开了哪里做得不对你心里没数?! “你不如把这编瞎话的功夫省下来好好磨练磨练自己的厨艺,省得瞎了眼睛怨天黑!哼!你方才的那些屁话,大约只有一句有道理,——当年老师傅真是瞎了眼,才会收了你这种人当徒弟!” 那位古师兄年纪比他们都要大上许多,今天比拼厨艺被一个娃儿打脸,完了还被言语挤兑得无地自容,一气之下竟然厥过去了。西月楼那边七手八脚把他抬到了医馆,却是血脉逆流之象,吃了好一阵子药,到底只救回来一半,另半边身子不时发麻,自然也做不得厨师了。 他家里上有父母下有妻儿,忽然遭逢此大变,就跟失了顶梁柱一般。大师兄后来知道他家情形,深悔当日太过年轻气盛,太不给人留余地了。辗转跟那同样叛变了的四师弟联系上了,这位见了大师兄,直接跪地上哭。只道当日他家里老爹赌钱欠了赌坊许多银子,利滚利就是把一家人都折卖了也不够。西月楼叫他在那场面上说那几句话,便助他平了此事。眼看着赌坊的人日日来家里转悠,他实在没法子才应允了。 大师兄将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给他,叫他拿去给古师兄家里,只别说是自己给的。那位四师弟答应了此事,之后虽还有往来,奈何相见时总是尴尬,便也渐渐疏远了。古师兄掌不得勺也不肯叫旁人平白占了去,如今便是这位四师弟当着西月楼的头灶大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