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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第1/3页)
严清怡恍然记起下午本该买对联纸找袁秀才的,这个时辰已经晚了。 薛氏笑道:“不急在这一时,明天去也不晚。” 袁秀才上午教七八个弟子读书,下午会有空闲时间。 吃过午饭,严清怡听从薛氏吩咐,买了大红对联纸和二两白糖往府学胡同去。 原以为袁秀才会歇晌觉,严清怡正打算在偏厅等一会儿,没想到书僮很客气地说:“严姑娘来得巧,先生正有事跟姑娘商量。” 严清怡颇为意外,随书僮走进书房。 书房点了炭盆,非常暖和,虽说炭不如她前世用得好,但比起犹如冷窟般的涌泉胡同来说,无疑于天上地下。 严清怡恭敬地朝袁秀才行个礼,“先生找我有事儿?” 袁秀才递给她一只信筒,“你的信,刚送来不久,否则就要青昊带回去了。” 严清怡道谢接过,只见上面写了袁秀才的名讳,再里头另有只略小点儿的信筒,写的是“烦请转交涌泉胡同严家三娘”。 字体柔媚秀丽,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除了何若薰,严清怡再想不到会有别人,忙抽出信纸。 信果然来自何若薰。 上面写她费尽心思好容易得来一坛秋露白,只是京都大雪不断,难以出门,所以还未曾到丰台去。现在只盼望年前天气能好转些时日,再打照殿红的主意。 严清怡看着落款,自写信那日到现在足足半个月之久,想必真是大雪封路耽搁了驿站。 还好,何若薰不曾忘记她,也不曾忽略应许过的话。 严清怡笑笑,问袁秀才:“我想写封回信,可否借先生笔墨一用?” 袁秀才指了书案,“你自便即可。” 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 砚是易水砚,墨是松烟墨,有大小两种毛笔架在湘妃竹的笔山上,旁边摆着竹根雕的笔洗。 严清怡吸口气,往砚台里注上半砚水,执起墨锭研磨片刻,待墨成,铺平一张宣纸,两边用竹根镇纸压好,选了那支细毫笔,稍加思索,便落笔如飞。 一系列动作娴熟而优雅,像是做过千遍万遍般。 袁秀才颇觉诧异,慢慢踱到案前,瞧见纸上工整的小楷,问道:“你师从何人?” 严清怡思量片刻,诚恳地道:“先生问询本不该瞒,只是我另有隐情不便相告,请先生恕罪。” 袁秀才点点头,因见她带来的对联纸,便笑道:“如此,便由你伺候笔墨吧?” 严清怡欣然答应,再研了些墨,铺开对联纸。 袁秀才约莫着纸的长短,问道:“要五言联还是七言联?” 严清怡笑答:“难得求先生写一次,还是字数多点合算”,扫一眼架上悬着的毛笔,学着袁秀才的语调问,“先生用京提还是大楷笔?” 袁秀才笑眯了眼,指着紫狼毫的京提,“这个顺手些。” 严清怡取下来,双手呈给他。 袁秀才蘸了墨,屏住气息,忽然运笔飞舞,一鼓作气写下上联,稍停,待严清怡换过另一联纸,重新蘸墨写出下联。 趁着等墨干的空隙,严清怡问道:“阿昊跟先生就读已一年有余,不知学业如何?” 袁秀才面色变得肃然,“我找你正是因为此事。青昊算是机敏,书读两三遍便能记住,释意也讲得通,在八个弟子中算是佼佼者,只是他过于急功近利,心术有些……” 似是在斟酌用语。 “最近我也有所察觉,”严清怡低声打断他的话,“所以想先停两年,养养心性,否则读书读得多反而更坏。” 袁秀才捋捋胡子,长叹一声,“也好,学可以不来上,书仍是要读,年前我把论语中的学而篇和里仁篇给他讲讲。” 学而是《论语》开篇,主要讲务本,《里仁》是第四篇,说得是仁德。 严清怡连忙道谢,“有劳先生。” 出得门来,严清怡没回家,转而去了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