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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第2/2页)
廷之这才提着灯笼要退。 他对陆锦惜行礼后,转了身。 身量气场,却一身单薄,踩在少年青涩与成熟的交界处,气质显得极为奇异,只觉得已经有几分气度。 只是迈步的时候,身体有些晃动。 左足微跛,是他身上唯一的不完美。 陆锦惜站在原地,披着厚厚的水貂披风,在眼见着他身影在夹道上渐远的时候,双眸便渐渐冷淡下来。 这么晚了,从外面回来…… 但愿的确是临安病了吧。 她心里这样想着,便执着那一支开了大半的海棠,重进了门,待去唤青雀起来,派几个眼睛尖做事稳的丫头去薛廷之那边。 “咔。” 门合拢,有轻微的响动。 夹道尽头的薛廷之,听见了,脚步便是一顿。 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却看不见东院,也看不见海棠,更看不见陆锦惜的身影,只有一条寂寂无人的夹道。 两侧都是高墙,他就站在中间。 灯笼的光,有些暗淡。 空气里好似有着一段暗暗的、微冷的香息,萦绕在他身周,他便想起了陆锦惜执在手中的、带着露水的海棠。 半开的一支。 是海棠的香吗? 他脑子里恍惚地掠过这个念头,可回头来才隐约记起:海棠无香。 嘴上说“下不为例”“只当没发生”,行动上却要派几个丫鬟到他身边来,明日一早还要去请鬼手张…… 到底算是信,还是不信? 这一位嫡母,也有些意思了。 薛廷之看了一会儿,唇边的笑意,便带了点冰冷意味儿。 他无声地迈步离开,才施针不久的跛足,还有着轻微的发热和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那一个,被挑断了脚筋的、染血的夜晚…… 霜月照着他,也照着京城千家万户。 外城东的回生堂里,这会儿还亮着灯,学徒们大多已经睡下了。 大堂里只有鬼手张。 他紧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声,把用过的银针,一根根清理了,放在火上烤了一遍,才收进针囊里。 他徒弟纪五味则正在堂内收拾,把一盏灯笼挑了挂在外面,防备着深夜来求急诊的人看不见路,随后便返身把一扇扇开着的门都给关上。 听见这一声叹,他回头看了一眼,奇怪道:“师父您怎么了?是晚上出诊,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了吗?” 鬼手张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疲惫上来。 他收了针囊放下,又取了一杆笔,准备把薛廷之今日施针的情况,记载下来,只回道:“疑难杂症到到处都是,行医一辈子,总要遇到几件的。你小子,别关心那么多,赶紧关门。” “哦。” 纪五味吐了吐舌头,两手拉着门把,就要将最后一扇门给关上。 谁想到,就在两扇门就剩下最后一条巴掌大门缝的刹那—— “慢着。” 是一道清雅的嗓音,有些低沉,像是醇香的酒。 那一瞬间,纪五味都好似闻到了酒香。 几乎是同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便伸了过来,搭在了即将闭合的门扇边。 看似不很用力,却有一种笃定。 纪五味吓了一跳,一时不敢再关门。 那伸过来的一只手略一用力,门扇边开了尺来长的缝,一道昂藏清逸的身影,一张含着些微笑意的俊脸,暗竹叶纹的鹤氅,隐约能看见个角。 “顾、顾大公子?” 纪五味认出他来,顿时诧异不已。 顾觉非人在门外,笑了起来:“要关了吗?你师父人在吗?” 还在堂内记医案的鬼手张,听见这声音,险些吓得魂不附体! 一时之间,面色大变,一骨碌地就缩到了柜台下面,大喊了一声:“不在!我睡了!” 哼,这老家伙,还要装! 顾觉非似笑非笑,只拍了拍纪五味的肩膀,道:“来,让个道,我今晚跟你师父,有些知心话要说。” “王八羔子,你跟你爹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鬼手张已经气得破口大骂。 “我念在你昔日救灾的情分上,药方也给你了,你还想怎样?赶紧滚!老子跟你没什么知心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