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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2/2页)
,账房那边就差人过来,站在门外禀,说三奶奶没拿对牌,支走了才进的一批缎子里最好的三匹。 白鹭当时便气得白了脸。 青雀则是叹了一口气,眼神灰暗,预备着去拿钥匙,取银子了。 因为,这种事不是第一次。 二奶奶总是会为难半晌,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说什么妯娌和睦,到底不会追究,自己拿自己体己银子,去填上这个窟窿。 毕竟,好料子是要给老夫人的。 可她们都没想到,这一次,跟往常都不一样。 陆锦惜听见声音,眼皮一撩,就扫了帘子外头一眼,慢条斯理地把药碗一放,便笑了一声。 “没对牌也能叫人把东西取了走,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那是给老太太的料子,可紧着心吧。” 才摸到钥匙的青雀,险些把钥匙掉在地上。 一屋子的丫鬟,包括白鹭,都跟见了鬼似的瞧着她,不相信这话是从陆锦惜嘴里说出来的。 外面站着来禀事的账房就更别说了。 隔着帘子都能看见人傻了半天! 回过神之后,那两条腿就颤颤地发起抖来,不停地抬起手擦汗。 从头到尾,陆锦惜就没给过对牌。 换句话说,她如果不自己掏腰包填这一笔亏空,事发了,料子虽是三奶奶私自拿的,可账房也没问三奶奶拿对牌啊! 回头老太太追究起来,可跟陆锦惜没半个铜板的关系。 这锅,不是三奶奶背,就是账房背! 能在账房做事的,哪个不是明白人?以前来这边通禀一声要钱,都是惯例。这一回陆锦惜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简直要吓破人胆! 要紧的是那声音听着,凉飕飕的,像是外头立刻就要下来的雪。 账房当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连忙求陆锦惜原谅,保证自己立刻把这事处理个妥妥帖帖。 陆锦惜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随手一挥。 对方这才火烧屁股一样,一溜烟去了隔壁三奶奶卫氏的院子,估摸着是要把那三匹缎子给要回来。 屋里人见状,全都傻了。 只有她们那“好脾气极了”的掌事夫人,不声不响,重端了药碗,一口一口,认真把剩下的半碗药喝了个干净。 末了,她才叫青雀端盘蜜饯上来,自己掐了一瓣在指头尖上,淡淡说:“都鬼门关前走了一回了。我的命,连阎王爷都不敢收,往后也不会由他们作贱。放心吧。” “放心……” 抱着兔毛手笼,站在佛堂外,白鹭很迷惘。 过去三年,她们苦口婆心,劝了多少回? 嘴皮子都磨破了,可夫人还是那样,半点效果都没有。 如今她一朝病好,不但敲打了踩低捧高的账房,从三奶奶卫氏手里扳回一局,还跟她们说“放心”? 好不真实,像是一场梦。 她们何尝不想放心? 可又怕一放心了,梦就醒了:夫人还是原来的夫人,日子还是原来的日子,上上下下一片昏暗,连点盼头都不给人留下…… 如今府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夫人该来上香还是来上香,虽跟她说上完香就走,可白鹭心里总是没底。 毕竟,往日的陆锦惜,上香总在佛堂里,一待一两个时辰,出来就眼圈微红,谁都能看出她又哭过。 便是回了府,也必定三五天不理事,谁来了都不见。 现在迟哥儿的事情迫在眉睫,招惹的又是英国公府,更有个居心叵测的三奶奶…… 若她还像以前一样…… 那可真的是要梦碎一场空了。 抬起头来看看天色,也没什么变化。 二奶奶才进去了一会儿,她竟觉得像是过了很久,心里一片煎熬,像是被人放进了油锅里。 心底一声苦笑,白鹭只盼着梦别醒,二奶奶好歹拎清楚,早些出来。 想着,她又忍不住,向里面望去。 佛堂里,光线有些昏暗。 三个蒲团放在地上,前头是一张香案,供着新鲜的瓜果,放了一座紫铜莲花香炉。更上方,才是一座往生超度牌位,底子是肃穆的玄黑,篆着九个大字。 “武威镇国大将军,薛况。” 一切,都显得简简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