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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第1/2页)
旁观着一切的马文才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似乎已经预见了一会儿将要发生的讽刺经历。 梅林中的祝英台会蹙起娥眉,神情冷若冰霜。 她将用嫌恶和痛恨的眼神射来最冷厉的目光,其中蕴含的寒意和愤怒犹如实质,像是给这满怀绮思的少年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竟惊得他像是个拙劣的愚夫一般失足掉下了梅树。 而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这么转身走入了梅园。 马文才心中苦涩。 那时的他满心都在“祝英台果真美貌”的愉悦中,就连她那冷若冰霜也当做是她的品性高贵,因为不喜男人的轻浮而凛然不可侵犯。 正因为不想让她小瞧了自己,以为自己只是个登徒浪子,掉下树的他虽然伤了右肩,却没有选择以这个由头去梅园求助,而是忍着疼痛出了梅林找到随从回返。 在梦中,他的思绪只是一瞬,梦中的故事还在有条不紊的发生。 马文才酸涩地看着年少的自己羞窘的扶着树干不知如何是好,可那本该只是觑了他一眼的女人,却微微动了。 动了? 马文才心中巨震。 这样的场景他以前也曾梦过,可是从来没有过任何变化,永远都是祝英台冷冽地目光,自己则掉下树摔坏肩膀,一边痛苦着一边快乐着去林外找寻自己的仆人…… 然而现在,梅林中的女郎却轻轻移动了脚步,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毅然而然地向着少年藏身的树下走来。 马文才看见树上的自己露出惊喜的表情,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和难忍的期待。 这般愉快又夹杂着惊喜的情绪连旁观着的马文才也被感染,他第一次在梦中感受到幸福和喜悦,而不是什么羞辱和痛苦不甘。 这样的惊喜交织,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感觉到了? 马文才感觉到自己的心犹如擂鼓一般砰砰砰跳着,料想到树上尚未弱冠的自己也是同样心如擂鼓。 他看着那女郎越走越近,直近到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树上“登徒子”的相貌时,她抬起了头。 不是冷若冰霜的脸,而更像是今日热情迎接自己的那张生动脸庞。 他看着还算温和的祝英台仰起脸,表情复杂地对着树上的少年微微颔首,轻启朱唇: “对不起。” 对不起?! 马文才听见她如此说道,脑中一片空白。 对不起什么? 她为什么道歉? 树上的少年满是疑窦,脑中也是一片空白。 一瞬间,入睡前祝英台的声音和这梅林祝英台的声音渐渐重叠,震惊地他无法好好的去思考这代表什么。 天地似乎都在旋转,一切光影光怪陆离的抽离又接近,马文才心烦气躁之下,根本不能好好再“旁观”下去。 当空白的思绪渐渐回复清醒,面前哪里还有什么白裘丽人、牛车侍女? 只有躺在树下扶着肩膀傻笑的自己而已。 马文才感觉到自己和“他”一起躺在树下,虽然胸中的不甘和戾气并未减弱,可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撼动着。 他感觉到接触着大地的右腿传来冰冷的刺骨,梅瓣下冰冷的雪水溶化后浸透了他的衣衫、皮肤,可心底却还有一点点余温未曾熄灭。 右腿的湿润冰冷却越发让他感觉到梦境的真实,让他思考着…… 等等! 湿润冰冷? 马文才的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 这阴湿这么真实…… 向来浅眠的马文才身子一震,猛然从旧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地台前便是一扇窗,糊着轻薄的丝纸。 窗外圆月当空,虽然室内依旧黑暗,但对于马文才来说,这一点月光已经足以让他看到许多东西。 比如睡得四仰八叉连腿脚都从被子里伸出来的祝英台。 以及被那突兀伸出来的脚踢翻了,全部浇在他被子上的那碗水。 现在是初秋时节,又在山间,马文才体寒原本就有些怕冷,夜间所盖的是一床丝絮做里的丝被,这丝絮吸水,一碗水全部浸透被子,贴在马文才的大腿上,所以梦里那冰冷刺骨的触感才如此真实。 看着已经完全睡横过来,枕头变成抱在腰侧、被子全部被夹在两条大腿间的祝英台,马文才感觉到自己额头的青筋现在一定是在跳动不已。 否则为何他感觉脑门都要炸开了? 他舅舅家那今年才五岁的外甥都不会睡成这个样子! 刹那间,梦中的冷若冰霜,凛然不可侵犯…… 还有那娴雅的神态,安静无躁的气质…… 都“啪”地一下破灭了。 马文才脸色铁青的踢开丝被,强忍住倒提着祝英台的脚把她丢回自己那边的冲动,连看都不想再看那腿夹被